“我不能再唤你二哥。”以往唤他二哥,那是跟着尉迟御一起喊的,如今他将要除去这伤他最深的至亲,也代表着他和粲之间,将失去那层牵绊。
尉迟粲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没有他,你一样是我兄弟。”
墨澈唇角勾起浅淡笑意。
“而且,兄弟我刚刚问你大皇兄的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他贴得很近,一双大眼还不断地朝四周张望,像是在提防隔墙有耳。“方才我外出时,经过常家成衣坊,有个标致的姑娘穿着清透的纱衫……”
墨澈蓦地抬眼。
“听人说,那姑娘天天穿着纱衫,模样还真是清艳,尤其是那双眼,勾魂呐,还有那身段……”他啧了几声。“纱衫太清透了,连抹胸都看得一清二楚,二哥我都忍不住心头发痒。”
“你瞧她身长多少?”墨澈沉声问。
“这个嘛……”尉迟粲站起身,往胸口一比。“跟一般姑娘相比,她算是比较娇小,最重要的是,她手上戴了一只很显眼的七彩琉璃手镯。”
瞬间,某人手中的玉瓷杯爆碎。
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还没说话,墨澈已跳下楼台,疾飞而去。
“……跑得真快呀。”他忍不住拍手叫好。
常家成衣坊
“大夫人,你穿这样不冷吗?”喜芽问着坐在铺子外的铁凝香。
“……下雪了。”她置若罔闻,幽幽说道。
从前天开始,京城降起雪来,从一开始的绵绵细雪,到今日已经变成鹅毛满天飞,就连上街采买年货的人都变少了。
她怎么可以不冷,但比起她等得逐渐冰冷的心,这种程度的寒冷,她还比较能够忍受。
“……大夫人,别再等了。”喜芽终究忍不住点破她。
其实她猜得出大夫人为何蓄意穿上暴露的夏衫待在店铺口,说穿了,她不过是希冀藉由这个动作,让瞧见的人传出流言,心想总会传到墨澈耳里。
可是,都已经几天了?
墨澈如果会出现,早该出现了。
打从百商宴过后,城里的流言已经难听到连她都不能忍受,她相信墨澈就算就够忍受,也无法面对大夫人,然而大夫人还是执意等,压根不在乎将名节一再地赔进去。
“……我没有等。”她哑声道,不想承认。
她只是思念,只是希望他可以来见她……因为她不能去找他,不能破坏他的计划,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道,为了能见他一面,她没有做不到的事。
“天都黑了,先回房歇着吧,你再待下去,真会染上风寒了。”喜芽看了眼天色,横下心朝后头使了眼色,要伙计找来几个亲近的织娘,合力将大夫人给架到内院厢房歇息。
许是累了,抑或者这几日她少食少眠,所以连想挣扎都没有力气。
等到将人安置好,喜芽刚走出厢房,一抹高大影子迤洒到面前,她微愕地抬眼望去。
“凝香呢?”
“……在里头。”
墨澈轻点头,要从她身旁走过时,她却横步一挡,低声问:“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要大夫人吗?”
“要。”他没有犹豫地回答。
喜芽瞅着他半晌,往旁退开。
他立刻推开门,缓步走向床,瞧着闭眼休息的她一脸憔悴,心发痛着。
“喜芽,我没事,你不用留下来陪我。”那嗓音里着浓浓的鼻音。
墨澈的心因那故作坚强的嗓音而揪痛着,他在床边缓缓坐下,长指轻轻抹去她隐在长睫下的泪。
瞬间,她张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她伸长双臂。“墨澈……”
“凝香。”他轻叹一声,将她拥入怀里。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脆弱。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但她不能。看不到他,摸不到他,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让她变得好不安。她惶恐不已,胡思乱想地吓自己,整个人像是着了魔,她无法冷静、无法理智,一心一意只想见到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沙哑喃着,不舍地抚着她的背。“我以为尉迟御已经准备行动,没想到会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