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何阔,弱水何长
承君此诺,但守天荒
夭我莲花兮,灼灼其华
天地洪荒兮,大野龙骧
檀青衣袖,山雨泽烟
倾慕兮,忆思温眸一笑
换我,一世守望
换我……一世守望……
遥遥歌声中,逸云黯然神伤。她轻轻抚着酒杯边缘,抬眼淡望身边莹雪。莹雪正自托酒勾唇浅笑,脸颊微红,眼睫淡垂,那盈盈灿烂的眼底,似乎也略有寂寥流落……
十年,十年……他们都说对方未被改变,但岁月匆匆,又怎会没有改变?
他的身上,也一定经历了很多故事罢……逸云看着如今的雪儿,他仍是那样的笑,仍有一双她捕捉不到情绪的迷离眼眸,他过得仍是如此潇洒快乐,只是那浅笑的眼底……是否也有些许的岁月积淀?想十年前那个稚气调皮的小公子哥,想那个总是在他蓝玉叔叔怀中撒娇玩闹的顽劣小孩……而如今,他的蓝玉叔叔,却已经不在了……
轻叹一口气,逸云也不自觉又举起了酒杯,悠悠想着往事。几年前沈焰师兄回山时自己就曾听说,大将军蓝玉,那曾经救她和韩佑峰一命,雪儿口中的那位蓝玉叔叔,已经被当今皇上下令处死。
蓝玉案,轰动全国,所牵连之人无数,血流无数。而祸头蓝玉被灌上谋反之名斩首示众,死后被剥皮,悬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曾剿灭元军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最后落得如此惨淡收场,实不知人生几何,命运何方。
而当时身在其中的雪儿,更不知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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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深夜,歌舞已歇。逸云不胜酒力,昏昏然醉倒于桌边,莹雪已命侍女将其搀入客房安睡。此时一片繁华过后,偌大的庭院之中只余莹雪与邵奕两人。邵奕放下酒杯,却见莹雪仍在不紧不慢地斟酒自饮。他今晚已喝得不少,但脸颊仍如初喝酒时只略略红润,红唇微微翘着,每饮一杯,便会放酒杯先在唇边浅尝一口,再轻轻一笑,然后抬首一饮而尽。那样子肆意悠然,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迷离。
邵奕知道莹雪酒量很好,当初他寻药医王谷,在那里遇见正在学医的莹雪,二人就曾在月下彻夜饮酒对歌。那时的莹雪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邵奕大他十多岁,便被他嘲笑是为老不尊,从此以后总是老头儿老头儿地叫个不停。
邵奕还记那时莹雪最后念的一句诗——但愿长醉不得醒,可叹长醉亦分明。
长醉亦分明……
他轻轻一笑,想有时人若是能醉,也是好的。
“怎么,老头儿,你喝多了么?”
莹雪那独特酥柔的嗓音响起,邵奕收摄心神,目光温柔地望向莹雪瞥过来的眼眸。对方那艳红的唇角此时正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抬首,又一杯酒长饮而尽。
邵奕摇摇头,慢慢地道:“今晚夜色不错,确是个叙情的好时候。”
“叙情?”莹雪又倒了一杯,侧脸看着他浅笑道:“你我也要叙情么?”
“有何不可?”邵奕歪着脑袋打量他,今晚的莹雪略有不同,许是见到了逸云,勾起了一些回忆罢。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悠然道:“你我分别已有几个月了罢,你喜欢不告而别,但咱们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遇上,这算不算做是缘分呢?”
“缘分?”莹雪哼笑一声,低声自语道:“孽缘。”
邵奕耳力不错,听得非常清楚:“嗯,对你来说确是孽缘,总是让我发现你一个又一个秘密。”
莹雪又哼笑一声,伸出手掌摊开在他面前道:“拿来。”
邵奕故作不知,眨眼道:“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莹雪凑近他的脸,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彼此都可感到对方温热的呼吸:“那封信呢?”莹雪翘起眼角问着,声音里满是危险的味道。
“信……”邵奕笑了笑,并未拉开二人的距离,反而更凑近了些:“你中午的赌局都已输了,还要问我来要信么?”
“邵奕。”莹雪喝了酒以后本就红润的嘴唇更是艳红欲滴,此时微微上翘,别有一番惑人意味。他的眼神有些许迷离,两人这样对望着,使整个空气中流窜了一丝暧昧。莹雪唇齿轻启,缓缓道:“我的秘密,你不需知道那么多。”
“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邵奕依然温笑,手一抖,一纸信笺被展于二人面前:“杀手十三楼,你竟也是那楼里的人?”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