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戢刃突然瞧了眼韩艺,见其一直低着头的,随即道:“李侍郎言之有理,是下官欠考虑了。”
李义府听罢,暗自松了口气,还算你小子知趣,呵呵道:“其实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有些地方的确不太公平,可是我朝一直奉行轻徭薄赋,如今天下百姓都对租庸调制满意,在这种情况下妄动税制只会让百姓感到恐慌。”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用余光瞥了眼韩艺,微微带着一丝紧张,在他看来,韩艺是最不懂味的。
且不说韩艺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出声的打算,即便有,他也会忍着的,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武媚娘对于李义府他们退避三舍,而且当初他被弹劾的时候,李义府也没有什么动作,目前的情况,韩艺认为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别掺和,你的事我也不掺和。
而且他心里明白,崔戢刃也只是在表现自己,不是真心想要改革,因为他不够资格,如果他是宰相,那这番话的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崔戢刃戈然而止,李治还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心里就明白过来,崔戢刃不过就是一个八品小官,跟李义府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且改革税制,事关天下百姓,这不能轻易改革,微一沉吟,觉得李义府的话也不无道理,笑道:“今日就商议到这里,你们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话刚一出口,许敬宗、李义府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继续查下去,还有没有一个定论了,可见李治故作一脸疲态,也只能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里明白,李治已经有了打算。
“呵呵!崔贤侄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真是令老夫惊喜,虽然你的谏言有些不足之处,但这都是因为你刚入仕不久,但是不代表你说错了,不要气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出得大殿,许敬宗拍拍崔戢刃的肩膀,毫不吝啬赞美之言。他就看不起出身卑微之人,但是崔戢刃才十岁出头就考取了进士第一名,也就是状元,如今还是长安崔家的家主,他自当是另眼相加。
李义府也笑道:“崔贤侄,方才没有记怪李叔叔反对了你的谏言吧?”崔戢刃代表的是崔义玄,他虽然心里不爽崔戢刃突然站出来打岔,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崔戢刃拱手道:“李叔叔言重了,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与各位长辈一块论事,冒犯之处,还请李叔叔见谅。”
这才是一个晚辈该说的话,这就是士族子弟和田舍儿的区别呀,要换做韩艺,那肯定是一句‘干你屁事!’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其实从一开始,李义府在韩艺面前,总感觉要低他一等,崔戢刃这话,李义府听得心里很是舒坦,倒也没有怎么怪他,呵呵笑道:“哪里!哪里!你其实说得非常好了,我在你这般年纪可远不及你。”
韩艺走在后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故意放慢步速,杜正伦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笑呵呵道:“特派使今晚似乎未怎么开口啊。”
韩艺乖巧道:“晚辈刚刚入仕不久,此等大事,不敢乱言。”
杜正伦听得心里暗道,这话崔戢刃说,那倒是真的,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当年废王立武,牵动满朝文武,你都能借此混得风生水起,这对你而言,那就是芝麻小事啊!但也没有点破,只是道:“特派使谦虚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的官职不比韩艺高,大家是平起平坐的,讲话可得客客气气,不能跟许敬宗对崔戢刃一样。
韩艺手一伸,道:“杜侍郎慢走。”心里暗想,你们这些人真坏,都想给我下套,我才不上当了。
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鬼拍肩?
“什么人?”
韩艺猛地转过头来,只见一张老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赶紧一脸谄笑道:“下官见过司空。”在这老狐狸面前,韩艺真不敢太放肆了,因为李勣是除李治之外,唯一能够令他丧失生命的人,决计不能得罪他。
李勣哼道:“要说这惹是生非的本事,你小子第二,就没有人敢居第一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就惹出大祸来。”
韩艺擦着汗道:“下官已经知道了,下回如有人站在下官头上撒尿,下官将会用爱去感化他们的。”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勣哼了一声,道:“你把这人都给得罪了,那还会有人去游乐场玩耍吗?”
韩艺先是一愣,随即嘻嘻笑道:“不是有司空你在么,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就知道你小子在打这主意。”李勣瞪了这厮一眼,突然小声道:“跟老夫说说你是如何打败阿史那贺鲁的吧。”
“啊?哦!”
一老一少,一边往宫外走去,韩艺一边将他如何忽悠阿史那贺鲁的过程告知了李勣。
李勣听后,笑着点点头道:“妙!真是妙啊!”
韩艺谦虚道:“我这不过是侥幸,在打仗方面,我连司空的脚趾甲都比不了。”
李勣微微一瞥,道:“你也别妄自菲薄,虽然你是以巧取胜,但是你能够在那么短的时辰内,准确判断出两军当时的情况,而且,还敢独身一人深入敌军阵中,光这一份胆量,我看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了。不错,若是老夫有生之年,还能领兵出征,一定带上你。好了,老夫先走一步了。”
“司空慢走!等………等下,司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不适合打仗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