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二十里……罢了,我去见他吧!”李岩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极是失望,换着以往,二十里对于闯军来说算得了什么,就算未曾经过他训练,闯军进攻时也能做到疾疾如风,可这一次,从京师出来到抚宁卫,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到了抚宁卫之后,闯王更是逡巡不前,他难道就不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么?
一想到这里,李岩心中就觉得不安。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闯王了,虽然闯王隔三岔五就派人来赏赐他一些金银之类的,但是越是如此,李岩便越明白,闯王越来越不信任他了。
闯王可以不信任他,他却不能抛弃闯军,他的全部心血都在此,如果放弃,也就意味着此前数年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他领着几十个亲兵径直往抚宁卫赶,走到半途中,他突然减速,愣愣地看着前方。
在他前面的路上,一个女人牵着匹马,将他的去路拦住。
“红娘子……你可回来了!”李岩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又见到了红娘子,担忧的是,红娘子的面色却极是不善。
“我从山‘东过来,我见着了南海伯,他确实是在救济百姓,与闯王在京中收刮不同……”
“这个,闯王在京城中是在追赃,那些文武公卿这些年一贪赃枉法,也不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闯王将之取来,充实国库……”
“我不是来与你辩论的,南海伯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若是想活,兵败时向天津卫退,千万不要回京城。”
红娘子又深深看了李岩一眼,然后上马,在马鞍上也不回头:“京畿附近大疫……却不见闯王拿出一两银子、一粒米救百姓,天,天,究竟谁才能救百姓!”
五七六、迅雷掩耳岂及时(四)
李岩阴沉着脸,大步走向抚宁卫所中的闯王行宫。
才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卫士拦住:“大胆,天子行宫,岂可擅闯!”
李岩看了这几个卫士一眼,都是相熟的老兄弟,只不过现在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挺胸突肚,身上也是穿金戴银,看上去富气逼人。
原本是一个勺子里抢食的老兄弟,但是,他们现在却如此陌生。
“我要见闯王,请诸位兄弟通禀一声。”心里暗叹,李岩却拱手道。
“大胆,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为帝,你却还以闯王称之,目无天子,实在是狂悖至极!”
他话才说完,就听到一个公鸭嗓子响起,紧接着,一人从众卫士身后闪出,却是杜勋。
原本是大明宣大监军的杜勋,如今却成了闯王身边的总管太监,他闪身出来,指着李岩喝斥道。
李岩笑了笑,上前拱手,看上去象是要行礼,然后猛然一把抓过杜勋,左手揪着胸襟,右手抡得老高,叭叭叭叭正反四个大耳光抽过去,然后将他推倒在地。
“我们与闯王是一起打天下的情谊,你这阉货,崇祯待你如此厚遇,你却仍然背叛了他,如今还想骗闯王信任,有朝一日好背叛闯王么?”
一边说,李岩还不解气,又踹了一脚,踹得杜勋哇哇直吐,他才又转向那几个卫士:“让几位兄弟见笑了,还请替我通禀一声。”
若是他不揍杜勋,只怕这几人不会那么容易为他通禀,但他展示出刚烈果决的一面之后。卫士们倒有几分畏惧。有人陪着笑道:“征东将军请稍候,我这就去……”
看到没有任何人替自己出面,杜勋手足并用,远远地爬开,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李岩。喃喃地低声咒骂。
没过多久,那进去通禀的卫士出来,笑着对李岩道:“陛下有请,征东将军请进吧。”
走进屋子,李岩便听到了乐声。他眉头又皱了一下,绕过屏风,便看到了李自成高倨上位,而下面是六个舞女在跳舞,旁边还有乐师奏乐。见到李岩,李自成大笑着站了起来:“李岩兄弟,你来了——都他娘的给老子滚下去!”
他原本是笑的。突然间怒吼一声,震得屋子里隆隆作响。那些乐师舞女一个个变了颜色,纷纷退下,李自成又一脚踢翻身前的案几,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般模样。分明是酒喝多了,有些喜怒无常。李岩心中一凛,上前行礼道:“叩见吾皇万岁!”
“李岩兄弟,别人说这个我信,你说这个,咱老子一点也不信。咱老子才不想当啥子皇帝,不是人过的……这些天……”
李自成嘴中胡言乱语,只是在目光最深处。闪过一丝锋锐。他看上去醉眼惺忪,实际上却一直在注意李岩的神情,见李岩并没有因为他的失态而露出轻蔑或者不满,他便止住了自己的表演。
与习惯了表演的崇祯相比,李自成现在的演技实在有些不入流。
“李岩兄弟,你还必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