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启的世界仿佛也再无法接受亮光。在同这样无灯光的夜晚一样黑暗的生活中,周围全是未知和已知的孤独。
程邑没听懂,陪他坐到凌晨五点。
“到底怎么了?”程邑的声音像老化的机器,干涩僵硬。
“我妈也走了。”章启的声音更苦,沙哑低沉,再也无法轻松的吐出自己熟悉的语言,“车祸。”
太突然。
没人准备好去接受。
可是你妈前几天还在和我妈聊天。
你妈前几天还在夸赞被我看不起的你。
伯母她,还充满活力,还……还没准备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打电话叫我把饭放进电饭煲里,我等了好几个小时……正在埋怨她……干嘛这么早就叫我做饭。”章启全身颤抖着,泪水从声音里喷泄而出,“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她家属……他们说那个司机跑了。”
“我不会,我不知道怎么做,他们叫我去殡仪馆,我不想去。”
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我就要承受这些?
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就只有我如此孤单?
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骄傲的生活?
“章启。”程邑用双手环抱住他,他和章启一样,不知所措。
怀中的抽泣和颤抖一直未停止,阳光从那些低矮的房屋之间钻出来,将一切镀上它的色彩,炫耀它有多温暖,鄙视一切黑暗和阴霾。
所以说,它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黑暗和阴霾,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眷顾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这样纠缠着一个人,凭什么让这一个人被温暖和光明遗弃?
程邑妈妈帮着章启完成了他妈妈的葬礼。
“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也不要再回来了,这里太小了。”程邑离开章启、离开老家时,仍然有傲慢的夕阳,同情这个即将面对黑暗的世界。
他留下一个吻,留在章启唇上。
想要切断所有记忆,想要彻底忘记,却还贪心的想要一个吻。
也或许就是这个吻,让这个地方永远留在了章启心底。
让他还想回来,还想寻一次那些记忆,还抱着一丝希望。
这里太小了,所有恼人的记忆都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随时随地会被挤到你身边。
程邑站在章启家窗台前,夕阳正挣扎着往下落,金黄色的颜料,染遍了天空中所有祈祷得到美貌的云朵,让它们接受欣赏,接受赞美,傲视没有这种色彩的暗夜。
章启就像预言家,和他说过的一样,他之后,一个人走完了全程。
程邑揉揉眼,指尖湿润。
明明叫他不要再回来。
章启!混蛋!
期待
程邑和雨涵一起再走了一次他和章启走过的路。
小学教室里课桌板凳都已经换新,小学操场铺上了塑胶,小学演讲台上的那课爷爷一样的黄角树被移走,小学门口墙壁上铺上了瓷砖,那些淘气的字迹已经被生硬的瓷砖掩盖。
章启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