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彭时先是一喜,继而就是甚觉沮丧,眼前些许小事,居然已经惊动了张佳木,还派了人来。
“是谁啊?”他问。
“似乎是孙锡恩孙大人。”
“哦,”彭时点了点头,他知道孙锡恩是内定的军法监的大使,德王亲军卫指挥使、再加上锦衣卫前卫指挥……不论是权力还是资历,都是足够镇住眼前的这个场面了。
果然,孙锡恩一来,刚刚还嚣张跋扈,不把彭时看在眼里的众吏员都屏息静气,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看看当值时间在这里闲逛的官儿和吏员,记下他们的名字给我。”
孙锡恩一来,第一件事不理会那些闹事的,倒是要记录看热闹的人,这一下众人立刻鸟兽散,便是那些官儿,也是大半离去,只有少数胆大的,驱马略避。
“一会看看是谁。”那些个不肯走远的,孙锡恩也只是冷眼看看,他的眼神并不锐利,也并不张扬霸气,也缺乏热诚,可以说,人类的表情几乎很少能在他的眼中体现。扫视众人时,除了冷漠,便是酷厉之色。
这样一个人,比起杀气腾腾的叫嚣还要叫人害怕。
“适才是谁说要去敲登闻鼓?”拔马到众人跟前,孙锡恩冷冷发问。
“是……是小人。”那攒吏躲不过,众人都往后缩,只能把他推到前头来。此时他后悔万分,原本那些胆气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到了此时,他才后悔万分,为什么要出来趟这种浑水,就算丢了吏职,也远比面对眼前的孙锡恩好些。
此时看热闹的人都四散而走,就剩下这些闹事的小吏,一时间,无比的威压和孤单感,压的这些人透不过气来
第655章 艰难
“是你?”
孙锡恩冷冷一笑,只是微微一点头,也不需他说话,后头立刻上来四个大汉,全部执红黑水火棍,也不打话,两棍直接点在那厮的胸腹之间,直戳在胃囊之上,那攒吏疼的豆粒般的汗珠滚滚而下,一时功夫不到,额头脸上就全是汗珠。
“这……”
当着彭时的面,如此行凶,若是以往,彭时必定会大怒,立时就会加以斥责。可是适才被这群滑吏当头对脸的辱骂,彭时原本也不是好脾性的人,说不上是睚眦必报,但也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一点儿不记恨,这种雅量他也没有。
况且,退一步来说,这群人也非得这么治才成。
所以他略一犹豫,也就不管了。
但这两棍只是开始,两棍下来,打的人不能出声,接着又是两棍加身,却是打在腿的髌骨之上,就听到一声噼啪的脆响,显然是骨节被打断了。
这两手打完,四周的吏员全部是面无人色,一照面的功夫,就把人打成这样,这些吏员虽然是在皇城办事,有一些是刑部的吏员,出红差杀人的事也干过,但此时却是一个个看的脚软,差点儿就要站不住了。
更有甚者,众人中突然传出一阵尿骚味,却是有人经不住吓,已经尿了ù子。
“咆哮衙门,侮辱主官,还有比这个更没王法的?二十棍,着实用心打”
人打了,理也要占住,孙锡恩扫视四周吏员,众人哪里敢与他对视?细想起来,确实也是如此人所说,众吏闹事,先就不占一个理字。
两棍下来,那厮已经去了半条命,现在又叫用心打二十,显然,孙锡恩心狠手辣手传闻不假,这是要人的命。
沉闷的棍声响到七八响时,掌刑的锦衣卫是何等身手?一棍下来就能去人半条命,那棍子都是特制,一棍下皮开肉绽,不到十棍,那攒吏果然口鼻流血,已经被开发了账了。
“禀大人,犯人受刑不过杖毙了。”
“哦?”孙锡恩点了点头,道:“凭的身娇肉贵,十棍都吃不起的腌脏货。也罢了,看他可怜,叫人送十两银子给他家。”
六部的吏员,控制的是中央的权柄,这攒吏是刑部出身,一个大案出来,从州县到府到省,哪一层不要打点到,最终到他手里,那银子岂是少数?
十两银子,在小民百姓是一年才能攒下来的巨款,对六部这些滑吏来说,一个案子也不止分润此数。
一年不捞上千把两,还有什么可说的?
众人来闹,图的又不是这点小钱,而是要继续把持六部,继续捞钱,要是只那点俸禄,还有什么可闹的?现在这些被革吏员,哪一家没有几幢房子吃租?就算是城外田地,哪一家也有好几十亩,一部份用为先人坟地,大部雇了佃户种了吃粮,吃不完就换了银子收在家中,谁也不缺那一个月一石半的俸禄。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老实和你们说,就不必痴心妄想了”
孙锡恩冷眼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道:“老实回去,从此安心当个百姓,凭你们家族百年来捞的,也够生活了。要是心中不伏,只管来闹,我这里执棍的汉子还有几个,就怕你们性命没有几条,经不起几次打”
他身后足有百余人,有的骑马,有的执棍步行,都是如狼似虎恶狠狠的壮汉,天气已经冷了,还有不少大汉将前襟敞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