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点了点头,像是颇为满意曹颙的知趣,目光柔和许多,声音却越发冷冽,越训越来劲,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从曹颙少年沉迷商贾之事,耽搁课业开始,到曹颙行事不圆滑,在京城与人交恶,林林总总,都是不满。
要不是隔着远,这吐沫星子就要喷到曹颙脸上。
曹颙只觉得额头冷汗都要流下来,平素里瞧着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怎么四阿哥这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难道自己费心经营十多年,在这未来帝王眼中就是这个印象?
他却不知道,还是他那方才那句“慈心”惹的祸,使得平素板着脸的四阿哥转眼就化身“话唠”。
四阿哥的姐妹中,长成的只有八位,其中六位抚蒙古,就算有外甥,也隔得远,身份有别,轮不到他这个舅舅管教。
嫁到京中两位公主,一位是他同母所出的和硕温宪公主,嫁到佟家两年后病故,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另一位是和硕悫靖公主,下嫁给孙承运,前年死了额驸,带着儿子寡居。
这位悫靖公主不仅同雍亲王府鲜少往来,还同十四福晋年龄相仿,交情甚好,孙承运生前也是围着十四阿哥的屁股转。
四阿哥不迁怒都不错了,哪里还会同这个妹子亲近?
曹颙失父,又是他打小看了长大的(杭州相遇开始算),所以四阿哥眼下被曹颙的“慈心”一句勾得慈心大发。
加上,方才他在三阿哥处憋了火,这般发挥一下,也觉得身上畅快了。
见曹颙脸色越来越白,他才兴致未尽的收了口,口气转为温和道:“你已不小了,往后行事不可肆意,凡事谋定而后动。要是遇到拿不准主意的,可来寻我。”
曹颙被四阿哥发作的,有些战战兢兢,小心的应了。
四阿哥见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有些不满,想着他同十六阿哥的亲近,就有些不舒坦,道:“十六阿哥虽与你有同窗之谊,但却是你的尊长,不可怠慢!”
咦?这都哪儿跟哪儿?
曹颙被四阿哥的跳跃式发言弄得有些懵懂,不过还是先老实的应了。
四阿哥见他“孺子可教”,真有些自家骨肉的感觉,心满意足的起身走人。
曹颙亲自送他出了帐子,转身在回帐子时,丁点儿睡意都没了。
他将四阿哥的话掰开了,揉碎了,还是猜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十六阿哥哪里得罪了四阿哥?
许是这两日,“惊喜”太多,惊得曹颙有些麻木。即便四阿哥将他贬的一无是处,他只在听的时候忐忑,过后就平静下来。
四阿哥以为他是“庸才”不是更好,就不会想着点他出头做“改革先锋”,也算合了曹颙的心意。
但是十六阿哥身为宗室,往后境遇如何,都在四阿哥一念之间,曹颙可还惦记他混上铁帽子,自己能多个靠山。
想到这点,曹颙有些迫不及待,但是现下就去找十六阿哥又太惹眼。万一传到四阿哥耳中,自己不是成了“冥顽不灵”?
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
以十六阿哥的伶俐,当不会得罪四阿哥才是,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正寻思,就听有人道:“孚若,听说方才四哥来了?”
挑了帐子门口进来的,正是打着哈欠的十六阿哥,身后还跟着伊都立。
有伊都立在,曹颙有万般疑惑,也只能先压下来,招呼他们两个落座。
“十万两白银,恭喜孚若,真是叫人羡慕。”伊都立满脸羡慕的说道。
就算他家资富足,但是对于这么一笔数目字也觉得乍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