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长得清俊、消瘦,虽然算不得绝世美男子,在这小山村,也算是一枝独秀。
胖子闻言,显然颇为失落。
在这些孩子里,他是唯一能算得少年朋友的,多是靠着有别于旁人的淳朴、憨厚。
仇富、嫉妒这种心态,不光大人有,单纯的孩子,其实也有。只不过他们的圈子,成人怎么看都觉得有趣,他们的嫉妒,也不会伴生出更多肮脏心思。
作为夫子唯一的入室弟子,据说又是自小在夫子膝下长大、甚至更有某些不甚入耳的流言、直指“本质”。
当然,这种情况下,就连平日里不自觉的用功,都会成为旁人腹诽的借口。
“哦。。。那毅哥儿,我自个儿去玩了。”
往常看着木讷的胖子,今个儿倒是机灵,他当然看得出少年渴望。只是。。。
在这小山村,夫子就是天,他的话、他的态度,比村长牢骚还要管用。
别说其他少年,就连他,自忖和旁人稍稍有些“区别”,同样是不敢违逆夫子的意思。。。
目送着胖子离去,那少年微微叹息,走出书斋,掩上了院门。
。。。
院子里,一口古井砌的四四方方。
寻常人家水井,总是圆的,唯独这书院,别具一格。
当然,用夫子自己的话说,那是风水格局问题。这口井,恰好震住了地气,可以令得村里本来不多的田地,年年丰收。
别说,自从这口井按照夫子要求开凿后,原本贫瘠的山地,收成的确好了不少。
这时,那名消瘦少年,正站在村民所谓“福井”旁,扎着马步,双手提握住沉重的石锁。
“毅儿,习文练武,贵在坚持。你三岁时,我便问过你,究竟是想碌碌一生,还是闯一番大事。也许你这时会觉得,那时自己,什么都不懂,回答做不得数。我却必须让你明白,男儿在世,一诺千金的道理。”
夫子三缕长须飘飘,儒袍纶巾,风度翩翩。
当然,此刻的他,腰侧挂着青锋长剑,显得英姿勃发。比起往日人前儒雅谦和,别是一番风味。
柳毅强忍住胫骨中传来阵阵酸痛,咬牙坚持。
任是成人提起几十斤重物,每天扎上一个时辰马步,怕也吃不消,何况他这个孩子。
但他又哪里敢有半点怨言,养育之恩,大过天。遑论。。。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姓谁名谁,只晓得夫子便是自己的父母。
虽然每每私下授课,夫子所言似乎往往同白日里教授不同,他也只是听着记着,不会反驳。
。。。
“毅儿、毅儿记住了。”
一开口,闭住的浊气泄去,少年差点扑倒。
这时,却见夫子提脚一踮,仅仅足尖碰了碰石锁,柳毅只觉双臂飘然,一阵轻松。
当然,在下一刻重力压下前,他已经习惯性提气,重新憋住那股劲道。
夫子见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
“唉~毅儿,你虽然勤奋,先天悟性根骨亦是极佳。只可惜幼年时遭了灾,更被强行灌入逆血伐脉的灵丹、猛火遇上冰水,反把好一块碧玺,浇成了碳~”
柳毅不语,类似感慨,他自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回。从最初的惘然,被夫子一巴掌打醒后,他早已经,忘了如何去自怨自艾。
与其有时间自暴自弃,不若想象怎么让自己站起。倘若有志气埋怨,那何不干脆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