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那支撑着他的东西,轰然倒塌,心中绞痛阵阵袭来,又酸又涩的感觉直让他透不过起来。
“隐仙派有哪个是你能看得上的?方亦儒?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关灵蛛的机关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吧。”
他脸上的哀伤,是真的发自内心,从没有一刻,他这样的悲痛难以自抑,“从开始到现在,我们的距离一直在拉大,我承认追不上你的脚步,所以我不追了,还你一片更广阔的天,你可以尽情去追求你想要的,事实也正是这样不是吗?你离开了,果然进步一日千里,可见真的是我拖累你了”
“既是这样,你回来做什么呢?就为了证明你所谓的清白?有这么有力的证据,为什么不一早拿出来?倒让我疑惑,这清白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你特意跑回来,是为了让我难堪?呵,时间真是恰到好处,偏偏是在我和袭香的双修仪式前,又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让我,我的师傅,我们的师门,名誉扫地”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莫颜?你说你不恨我,可你做的每件事,都只让我看到你难以平复的恨意,甚至于,不惜将自己的宗门踩在脚底践踏。”
“你一开始便能出示这前面蜘蛛,洗脱自己,却没有这么做,说你一句居心叵测,还真是恰如其分。现在,是你认为的好时机?还真是好啊我们一个个都成了万劫不复的罪人,只有你——莫颜,是对的,是委屈的,是被冤枉的,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哈哈,我容白羽,真是,真是看错了你,爱错了你”
天知道这些恶毒的话是如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的心明明在不断滴血,明明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错的离谱,可偏偏,他就是这样说的。
此时的他,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而那怨愤生成的恶魔,趁机侵占了他的身体,操控了他的意志,真实的自我,沦为观众,只能软弱的旁观一切,不敢冲出去,不敢示人,龟缩在一角,只觉得天地间无一处不冰……不冷……
番外之容白羽(下)
汪绯雨的突然出现,还有那诛心之言,让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可他马上就镇定下来,汪绯雨是什么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这说的话都是要打个问号的。
当日之事,她最多在心里存疑罢了,未必会当真。
可她后面的话,却是将他脸上的面具狠狠撕下来,喜新厌旧,确实就是他现在的真正写照。
当她一声声的质问砸下来,所有的目光一齐聚焦在他身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像是咆哮而来的凶猛巨兽,瞬间将它吞食,撕咬的粉碎。
“我要脱离隐仙派,或者隐仙派将我逐出师门也可。”她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全场震惊他亦然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修真界历来只有逐出师门者,叛出者凤毛麟角,且下场都不是太好,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派之力,哪里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事情到最后,还是按照她所期望的发展,太上长老亲自下令,命人取出她的本命精血交还于她带走。
他有种感觉,脱离了门派,离开了他,她真的自由了,从今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无处不可去,无处不安身……
何等逍遥
他对袭香说:“都过去了不是吗?莫颜会离开,我们会在一起,将来,我们会……很好。”
是啊,只是很好,而不是“幸福”,或许这个字眼将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她走了,也将他身体里的某一处一同带走了。
犀利的剑光划过,带着几分鲜血的余温。
“收拾一下,回去吧。”他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当杀戮已经成为习惯,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的心潮起伏。
遮天大陆的天气糟糕透顶,与之相比,记忆中水蓝大陆温润潮湿的感觉愈发深刻。
……
“袭香……”他轻声呼唤,声音轻柔缠绵,笑容浅淡温和,“别多想。”
看着对面的女子绽放如花娇颜,因他的只言片语而笑得妩媚明艳,他心中徒生一股豪气,与之结伴而来的,是细若游丝的腻烦,挥之不去。
这样的生活,何时完结?
难道他这一世就要被困在这遮天大陆之上,待到寿元尽丧,归于尘土不成?
让他如何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