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原来自己已经到了涠雾岛,正睡竹海阁的客房里。
现在虽然已过了冬至,但涠雾岛温度却很适宜。
“哗啦!”
一道茶杯破碎的突兀之声从不远处的房屋里传出来。
桑北延眯眼望去,是那日到过的竹海阁正屋。
紧接着,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你——到底是谁?”
桑北延眉头一挑。
哟。
看来他们已经见到彼此了。
竹海阁,正屋。
只有罗万海和顾九卿两人。
顾九卿极力克制着全身的颤抖,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目光好似能穿透万物的利剑一般,如炬地盯在对方脸上,绝不放过任何丝毫的情绪变化,沉声追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即便门口的字迹相仿是巧合,即便喜穿青色长衫是巧合,即便身高体态如出一辙也是巧合……
但是。
如何可能,这书案上笔墨纸砚、镇纸笔洗的摆放习惯也与他一样?
还有那雪白滚胖的鸽子,怎会一见他就直扑过来,以翅羽磨蹭他的脸颊,又怎会在听他叫了句“落雪”后,愈加亲昵——
这鸽子便是顾九卿亲自调教,送给他的。
见罗万海不说话,顾九卿也不急着催,只是睁着一双刨根究底的眸子,继续紧盯着他,摆明了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罗万海无奈地揉揉眉心,将头转向一边,甚至背过去不再看他。
半晌后,才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你既然已经猜出来了,还何必再问呢?”
他转过头,以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对着顾九卿笑道:“好久不见,我的幼弟九卿。”
四年。
四载春秋寒暑。
一千四百六十多个日夜。
他与他,终于在人世间相见。
素以沉稳之名著称的宣王殿下此时却仿佛只是个半大的男孩,两滴清泪顺着俊逸的面颊滑落,他声音哽咽道:“你……大哥……你真的……怎么回事?”
他明明亲眼见到顾嘉辰千疮百孔,脸色灰败的尸体,又如何会出现在隔海相望的涠雾岛?
甚至大哥的灵柩,都是他亲手抬着送入东楚顾氏皇陵。
顾嘉辰淡笑着望他,不发一言,窗外竹叶簌簌,似在替他诉尽无数隐秘和重逢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