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在我四周滚沸着一种什么泥汤,而我自己也好象慢慢地在那里面煮烂了。
我想:
“难道整个生活就是这样的吗?我要同这些人一样生活下去,不能活得更好一点,不能
找到更好的生活吗?”
“马克西莫维奇,你生气啦,”日哈列夫注视着我说。
西塔诺夫也常常问我:
“你怎么啦?”
我不知怎样回答。
生活顽固而粗暴地从我的心上抹去美面的字迹,恶意地用一种什么无用的废物代替了
它。我愤慨地对这暴行作强悍的抵抗。我和大家浮沉在同一条河水里,但水对我是太冷了,
这水又不能象浮起别人一样轻易地把我浮起,我常常觉得自己会沉到深底里去。
人们对待我越加好起来,他们不象对巴维尔那样喝斥我,也不欺侮我。为着对我表示敬
意,用父称叫我。这很好,但看了许多人狂饮的情景,喝醉以后他们那种讨厌的样子,和他
们对女子的不正常的关系,心里实在痛苦,虽然我也知道,酒和女人在这种生活中是唯一的
安慰。
我时常痛心地想起,连那个聪明大胆的纳塔利娅·科兹洛夫斯卡娅自己也说女人是一种
安慰。
那么,我的外祖母呢?还有,那位“玛尔戈王后”呢?
想起“王后”,我感到一种近于恐怖的感情。她与大家是那样不同,我好象是在梦里见
过她。
我非常多地想到女人了,而且已经在解决这样的问题。下次休息日,我是不是也到大家
去的地方去呢?这不是肉体的要求,我是健康好洁的人,但有时候,却发疯似的想拥抱一个
温柔而聪明的人,象告诉母亲一样,把我心里的烦恼,坦率而且无穷无尽地向她倾诉。
巴维尔每晚上都告诉我,他同对门房子里的女佣发生的罗曼史,我非常羡慕他。
“是这么一回事,兄弟:一个月以前,我拿雪球扔她,还不喜欢她。但现在坐在长凳子
上紧紧偎着她——再没有比她更可爱的了。”
“你们谈些什么?”
“当然什么都谈。她对我讲自己的身世,我也对她讲我的身世。以后我们亲嘴……只是
她这个人很正派……老弟,她人怪好的。……唔,你象个老兵一样地抽烟。”
我烟抽得很多,抽醉了,心里的忧愁和不安就都麻木了。
幸而我不爱喝伏特加,我讨厌它的气味和味道。但巴维尔却爱喝酒,喝醉了就伤心痛
哭:“我要回家去,回家去。让我回家去吧……”我记得他是孤儿,他的父母早已死了,也
没有兄弟姊妹,大约从八岁起就寄养在别人家里。
正当情绪这样激动不满的时候,更加受了春天的诱惑,我决定再到轮船上去干活,等船
开到阿斯特拉罕就逃到波斯去。
为什么决定去波斯,这理由现在已记不起来了。或者只因为我曾在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