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使劲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屋角门槛边。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修道士已
扛着圣像回去了。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坐在地板上,主人们围着我,怀着极大的恐惧和忧
虑,互相谈论着:这孩子会怎么样呢?
“得去跟神父谈一谈,他是什么都懂的,”主人说着,然后不怀恶意地骂我:
“真不懂事,不可以亲嘴的,难道这点都不知道?……还进过学校呢……”
整整几天,我毫无办法地等待着,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用脏手扶了神龛,不知分寸地亲
了她,这可是饶不了我,饶不了我!
可是圣母好象已经宽恕了我的出于真诚的无心的罪过,也许是她的责罚很轻,使我在那
些好人给我的大量责罚中,完全觉不出来。
有时我故意向老婆子挑衅,打击她说:
“圣母大概忘记责罚我了……”
“你等着,”老婆子阴险地说。“等着瞧吧……”
……当我拿桃红色茶叶包纸剪成的图样、锡纸、树叶等等装饰顶楼椽子的时候,就用教
堂赞美诗的调子编起歌来,想到什么就唱什么,象加尔梅克人在路上边走边唱的一样:
手拿一把剪,
坐在顶楼边。
把纸儿剪剪……
我心里烦厌,蠢汉!
如果我是一条狗——
随便哪里都可走,
可怜枉为一个人,
一天到晚听骂声:
规矩些,别作声,你这小畜生,
若是不老成,要了你的命!
老婆子望望我的手工,不住地摇头,不住地笑:
“你要是把厨房装饰成这样多好呀……”
有一天,主人跑上顶楼来,见了我的手艺,感叹道:“彼什科夫,你这小伙子真有趣,
活见鬼……你想当变戏法的吗?我可猜不透你……”
他给了我一个尼古拉一世时代的五戈比大银币。
我用细铁丝做了络子,把这个银币挂在五颜六色的装饰品中最显眼的地方,象一枚奖章。
可是过了一天,那银币跟铁丝络子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