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赶紧说:“过几天购了物,缺什么我们再给你送来。”
毛毛小声跟我说:“是个主儿呢。”我示意他捡豆子,少多嘴儿。
那边二龙道:“别送了,烟你们先拿回去吧,这里也不让抽。”
方头笑道:“管他那鸡巴事呢,你是谁啊——龙哥!”回头对苟组说:“苟组,这是我哥哥,比亲哥哥还亲,入监组那些鸟规矩全免啊,过去还刑不上大夫呢。”
说话间,看到疤瘌五了,不由笑道:“这位练啥功夫哪?”
疤瘌五挣扎地一转头,苦笑道:“方哥啊,你还没走?”
“操,这不疤瘌五嘛,我上次说了没?我说我走之前肯定还能接你回新收,咋样,哈哈,你傻逼的这是咋的?”方头那位高声大嗓地笑。
二龙说:“怪逼,甭理他。”
方头道:“还真是一怪逼,脑门上那疤瘌还是我给留的记号呢,我怕将来出去找不找儿子,就给他烙了个印。”方头又大笑起来。
疤瘌五翻过脸,撑起身子表白:“那是头回进来,屁也不懂,方哥,这回我玩命也得混出个样来。”
“操,就这么混啊,刚进新收就打扳子,你是生还是熟啊?”瘦的那位调侃。
疤瘌五苦涩地一笑:“刚才我把入监组的主任给叫雌了。”
“关!”二龙终于开口了:“以为你牛逼咋的?有在入监组折腾的吗?你以为过关这么好过,挨一顿小镐把就能不干活?那他妈劳改队早解散了,亏你还进来过,怎么混的,混一脑袋大便出来。白帽花那是晾你两天,让你把错误再犯大点,恶治你一回,我瞧你好儿呢,回头能挺过那顿电我给你挑大拇哥。”
方头接茬道:“龙哥在四监挺了7根电棒,还谈笑风生,你小子有那个尿?”
二龙拦了他一下:“提那个干啥?”
疤瘌五挨了一通抢白,很消沉,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只不停地吸溜,疼得难受,又不好意思呻吟。
方头和瘦子跟二龙聊了一会儿,留下东西,一溜烟跑了。
二龙把两个沉甸甸的塑料兜往墙边一挪,不言不语地又捡起豆子来。苟组赞叹道:“看人家,是真混过的。有面儿!”
疤瘌五又缓上来了,偏脸儿跟二龙说:“龙哥,我在里面听说过你的大名。”
“哦。”二龙头也没抬。
“96年银行大劫案,真轰动啊,望尘莫及。”
“那是我大哥,枪毙了……还有别的事呗。”二龙看了一眼疤瘌五,冷漠地说。
“哦……”疤瘌五讨个没趣,垂头打起蔫来。
这个龙哥看来是个有来头的,我想,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内容还挺丰富啊。一边琢磨着,一边和毛毛争分夺秒地在豆子堆里忙活,炊厂的餐车进楼时,我们的第一包豆子还差一点就完了,再看薄壮志的进度,惨了,不忍心写出来。
'友情提示:此印刷品为盗板板'接连两天,疤瘌五被搀来搀去的,也没多少屁话了,白主任也一直没露面。
第三天头上,白主任终于来了,先挨屋转一遭,苟组笑眯眯跟着颠,我们都停止聊天,埋头苦干。
“王福川呢,想好了吗?”白主任溜回来,看一眼垫一摞麻袋片坐在阳光里的疤瘌五。
疤瘌五抬了下眼皮,嘟囔道:“想什么?”
“你干不干活儿吧!”苟组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疤瘌五挨了打,又被方头他们给揭了底,斗志似乎不太昂扬了,却不甘心灰溜溜收场,气哼哼地给自己找辙:“我屁股疼,脑袋疼,得治病。”
“行啊,监狱你也不是头回进来,早给你安排好休息的地方了,小苟,叫个人跟我回去给他抱被子……安排俩人把王福川弄楼下等着。”白主任转身就走。
苟组立刻吩咐我和毛毛把疤瘌五架起来,这家伙其实自己凑合着可以走路了,诚心装蒜。
疤瘌五一脸不屑地说:“操,不就独居嘛。”
疤瘌五一边磨蹭着下楼,一边煽动:“其实你们就是太窝囊,操,一帮大傻逼,还真拼命干,不是给自己上套么?以后看你们咋褪套儿!”
毛毛说:“人家二龙那么大腕儿都干活,你耍巴什么,白给自己找罪受。”
“戚,人家有底子啊,将来那帮关系就把他托起来啦,我靠什么啊,就得凭一股子狠劲儿,受一时苦,享几年福啊,你们不懂,下回再进来就明白啦。”
“下回呀,免了吧。”毛毛道。
我说:“犯人不想惹麻烦,可以让你一步,政府还怕你不成?”
疤瘌五停下来,轻蔑地说:“政府算鸡巴?最好对付的就是政府?政府不就是一架子嘛,靠那帮帽花撑着呢。要不是脑子有病,哪个当警察的跟犯人玩命?谁也不想为那俩俸禄给自己招灾不是?咱这里都是小刑期,没几天出去了,你把谁治狠了谁不惦记你,背地里给你一家伙好受吗?”
疤瘌五继续往前挪着,一边沉痛地教育我俩:“政府就那么回事,不就关小号儿么?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敢照死里打犯人了……哎呦,你他妈慢点走……这最厉害的,就是犯人整犯人,比警察黑多了,官面儿上挺过来了,先起半个点儿……行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