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柳慢慢的起身,从刘浓面前经过,刘浓看见一截雪纱,雪纱边角绽着海棠朵朵,粉丝履缓移,冷香渐离,闻听背后“吱呀”一声,门开,再听杨少柳轻声道:“百步内,不许有人。”继尔,“吱呀”复声,门闭,冷香悄来,粉丝履移过,海棠旋转,杨少柳落座对岸。
“曹妃爱,见过刘郎君。”
声音冰凉,冷香煞聚,一截丝巾飘落面前。
曹妃爱,曹妃爱……
左手在颤抖,怎生也压不住,吐气、吸气,纳气于海,沉沉抹过左手背,抬目视之?亦或……
“何不抬起头来?”
“阿姐……”
一个时辰后,刘浓退出西楼,负手行至廊口。
廊口,阴影里盛放着一束夺目海棠,李越目光阴冷地看着刘浓,终是渐缓,摇头叹道:“何故知之?”
止步,朝着暗影揖手:“刘浓不知,只知西楼乃刘浓阿姐。”言罢,转身欲去。
“小郎君,稍待……”
回身,只见夜拂与红筱提着梅花印雪灯行来,俩人与李越擦肩而过,红筱留下,夜拂送刘浓回东楼,待至室口时,夜拂轻声道:“小娘子言,明日一早想必书卷就成了,请小郎君带上。”
刘浓一怔,徐徐侧首,望向西楼。但见一轮弯月,衔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松悼亡
吴县刘氏别庄,依山傍水。
庄子不大,玲珑别具,竹柳见廊青青回,廊外假山斜斜落,至山颠而转目,又见画院与芭蕉。庄墙不高,仅有三丈,但因临水之故而易守难攻。若遇匪贼侵袭,只消将正门一闭,置弓手于浮水箭楼,便可将来犯之敌尽数射作鱼肚翻白。
别庄非同主庄,主庄田、人皆笼,宛若一国。而别庄,五百顷次等田分布在临水畔,并不为庄院所笼。此时,青翠的田野里,四下皆是忙碌的身影,碎湖将华亭的荫户调来二十户,再对外招揽吴县佃户,仅仅三个月便让这往昔冷清的庄园热闹起来。
刘浓站在假山凉亭中,放眼打量这紧临太滆的别庄,心中由然而生一阵舒畅。刘氏在一旁东瞅瞅、西看看,继尔问碎湖:“游思呢,在哪?”
“主母且看,便是那个大庄子。”
碎湖笑指远方,刘氏搭眉一望,只见在远远的天边,那雍容的桂道深处,卧着一个宠然大物,朱门、画楼、飞檐,直若鱼鳞呈叠,又似仙院浮展。
刘氏叹道:“偌大一个庄子,便只游思一人,着实也太清冷了些。”说着,瞅了瞅儿子。
刘浓笑道:“娘亲若是喜欢此间景色,不妨在此多留些时日。”
刘氏点头道:“嗯,日后为娘半载在此,半载归华亭。虎头,走吧,陪为娘看看游思去,冷冷清清的,真教人怜惜……”
闻言,刘浓摸了摸鼻子,碎湖莞尔一笑。
桥氏庄园并不冷清,一行人车尚未至桂道口,朱红的大门已然左右洞开,一群桥氏家随沿着桂道列作两行,中间缓缓走出桥游思,身后跟着一群婢女。再观婢女与随从们的面色,一个个皆是喜气洋洋,与往日的死气沉沉一较,恍若隔世。无它,皆因此次土断核谱,桥氏又重回中次士族。虽说仅是一个台阶,但这个台阶便若瓶颈桎梏,不知多少家族对此望而兴叹。
便若华亭刘氏,纵使刘浓美名响誉江左,却因家世太浅之故,纪瞻即便有心襄助也无力而为。刘浓原本料定此番土断新法,或可让桥氏得享十年安稳,不想桥氏却得以荣升,对此,也极是费解。
然,费解归费解,桥氏得荣,刘浓亦心有同喜焉。
“桥游思,见过刘伯母,见过刘郎君。”桥游思款款行来,端着双手微微浅身,对着刘氏与刘浓各作万福,却未看刘浓一眼,起身时,面朝刘氏恬静微笑。
“好,好小娘……我的儿……”
刘氏一把拉住小女郎的手,笑盈盈的便欲往怀里一揽,桥游思颤了下眉,飞快的溜了一眼刘浓,见他正负手仰望桂树,神情专注,好似上面有甚稀奇物事一般。
小女郎嘴角浅浅一弯,将身一揉,嵌入刘氏怀中。
刘氏环拥着小女郎,问道:“身子可好?”
小女郎答:“甚好。”
刘氏看着小女郎那双干净极澈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喃道:“真美……”
桥游思羞涩,垂首不言。
“嗯……”
刘浓一声干咳,小女郎斜眼微微一挑,默无声息的将刘浓逼退,继尔扶着刘氏的手臂向庄内缓行,刘氏边走边问,桥游思轻轻的答,刘浓默随。
巧思趁着没人注意时,轻轻碰了一下晴焉的肩,低声道:“蠢婢,近来可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