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近,渐行渐远。
刘浓闭了下眼,欲放帘,手却不听使唤,半响,嘴角斜斜一裂,高声唤道:“祖言!”
陆纳背影一滞,举着酒壶转过头,酒卡于喉,浓烈似刀,顿时呛作满脸通红。刘浓放下边帘,挑开前帘,迈步而出,站在车辕上朝着陆纳遥遥一揖,不语,转身,入内。
野梅坠入雪中,恰似泼作点点殷红,陆舒窈奔出一步,却蓦然顿住身子,慢慢弯身拾梅。殊不知,那小白狗竟窜了过来,刁起那枝梅,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人凝风雪中,眉目依旧,为何却与昨日不同?
“七哥……”陆舒窈轻唤,十指颤抖不休。
陆纳抹了把嘴,对张迈笑道:“我去见过瞻箦,你与小妹先行。”
张迈道:“瞻箦在此,张迈当去见过,莫若同往。”
陆纳醉眼斜挑,吐着酒气,说道:“我与瞻箦续旧,旁人勿扰。”说着,也不管面呈尴尬的张迈,将酒壶挂在腰上,大刀阔步而行。
张迈无奈,只得站在雪中看陆纳远去,回头又看向陆舒窈。
陆舒窈道:“你走吧,我等七哥。”
陆纳走到刘浓车前,辕上的来福跳下车,揭开帘,陆纳入内。与此同时,桥然挑帘而出,桥游思端坐于车中,眸光懒懒的往外一投,不知怎地,竟与陆舒窈的目光不期而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君驰雪
“瞻箦……何往?”
陆纳斜座于刘浓面前,两人彼此注视,待得良久,陆纳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刘浓笑道:“无它,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问者无意,答者无心,问得没头没脑,答得言不对题。
半晌,无语。陆纳解下酒壶,乱饮一气,随后将酒壶一递,刘浓接过酒壶,笑了笑,对着壶口一阵狂饮,酒水沿嘴角而泄,染了半面胸襟。
饮罢,美郎君赞道:“好酒。”
陆纳避过他的目光,看向帘外,声音沉沉:“瞻箦尚记昔日我所言否?”
刘浓手指转着壶口,笑道:“刘浓愚钝,不知何言?”
陆纳怅然道:“我知瞻箦心怒,但身为士族儿女,婚姻之事,实难自主。华亭美鹤、醉月玉仙、江左之玉壁,瞻箦久负美名在身,何患无罗敷缚乔也。”
呵……
刘浓从喉咙里喷出一口笑,淡淡的笑意里混着浓烈的酒气,将酒壶递给陆纳,眯眼笑问:“此乃舒窈之意否?”
陆纳接过酒壶,饮了一口酒,但觉苦涩不知酒,叹道:“我若是瞻箦,便不会有此一问。瞻箦乃是七尺男儿,何苦为难小妹?”
为难乎……
刘浓眉心浅凝,唇左启笑,再问:“此乃舒窈之意否?”
陆纳道:“然也,小妹亦是陆氏中人,瞻箦需知,情、爱由心,婚姻嫁娶却非也……”
情、爱由心,嫁娶却非……
美郎君神情一顿,星湖之眼瞬间一静,少倾,缓缓解下腰间香囊,往前一递,揖手道:“刘浓,谢过祖言教诲!”
帘开,陆纳出,帘闭,美郎君靠着车壁,不睁目,嘴角挂着笑,面色却惨白。
帘外,陆舒窈仍在与桥游思对视。
而就在那帘开、帘闭的一瞬间,来福看着陆纳手中之物,右手探向腰间重剑,眯着眼,手背青筋凸现;桥游思烟眉悄琐,身子微微一直;陆舒窈美目流滞,微挺的下巴轻轻一收。
陆纳一边饮着酒,一边迈步,走到陆舒窈面前,悄悄将香囊递给她。
陆舒窈颤声问道:“他,可有言。”
陆纳道:“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