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美郎君,又道:“刘郎君聪慧豁达,实乃宋祎平生所仅见,今日,君携美名而归,宋祎无以为赠,便借一树蜡梅、一曲清音,祝君一路高歌、安平。”
言罢,提着裙摆走向一株傲雪凌霜的蜡梅。
梅花似雪点绛,风雪佳人,绿衣如魂。
一曲《山中忆故人》,宛转清越,回旋于雪中,盘荡于心间。美郎君孤身立于高处,心神随着此曲慢展杳远。待得曲终人将尽,刘浓情不自禁的揖手轻声道:“宋小娘子八百里风雪,仅为鸣此一曲,待故人之醇厚,拳拳之爱意,令刘浓汗颜而生愧!”稍稍一顿,就着满腹的激荡,沉声道:“小娘子需惜身,便如此梅,绝尽凛冬而显华。”
“格格……”
宋祎捧笛而笑,笑得浑身上下轻颤,少倾,青玉笛轻轻一拍掌,歪着头笑道:“宋祎……谢过刘郎君吉言。”悄悄一掠绿萝,微微倾身,对着刘浓轻声道:“各有归途,好生相待身前人,宋祎谢过。”身子慢慢弯下去,绿斗蓬上飘着点点雪花……
“珍重,别过!”
刘浓长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两不相干
宋祎斜倚蜡梅目送刘浓主仆三人离去,风雪漫绕着她的滚边斗蓬,一半是洁雪,一半是娇颜,煞是惹人眼。
小婢行至近前,轻声问道:“小娘子,入城么?”
宋祎仿佛并未听见,小婢怯怯的再问了一遍,宋祎闭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不必了,折回,至建康。”她从王敦军府归来,奉王敦与义父萧整之命,前往建康。她原本是王敦最爱的侍姬,王敦得友人劝诫惜身清欲,便将军府中上百歌姬尽数遣离,宋祎亦在此列,因种种原由被萧氏家主萧整收养为义女。
在王敦军府时,她叫绿笛。
山间清寒,路上积雪已有三寸,木屐的屐齿亦是三寸。刘浓并未骑上飞雪,牵着马,高一脚、低一脚的行走,布袜被雪浸湿,微寒而不觉。
来福与绿萝默然随在身后,来福穿着重台步履,底邦厚实且抹着桐油脂不为雪浸,绿萝提着花萝裙的裙摆,不敢让裙摆打湿,这是厚布冬裙,湿了极难料理,可她的绣鞋却湿透了,浅蓝色被浸作深蓝,小脚冰凉冰凉。细眉微皱,却暗暗忍着,专捡那些较浅的雪地踩,转过一个弯时,恁不地看见不远处有一大截路好似雪很浅,眉眼一弯,轻轻的往上一跳。
“呀!!”
绿萝将将落到那处雪地上,身子直直的便往下陷,原来这里并不是道路,而是道旁的松草被雪所覆,看上去平平整整,实则暗藏危机,幸而来福离她不远,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乱舞的手臂抓住。猛力一阵拉扯,把她扯上来。绿萝扭头一看,那处雪窟窿幽深幽深,若真是摔下去了,怕不是粉身碎骨,心下阵阵后怕。拍着胸口压惊。
经得这一打岔,边行边思的刘浓回过神来,瞧见绿萝面色雪白,轻轻跺着两脚,身子亦在微微颤抖。刘浓心下暗愧,笑道:“来福,你带绿萝先回,我稍后便至。”
来福瞅了瞅漫天的风雪,犹豫道:“小郎君。再不赶路,怕将夜宿于野。”
刘浓道:“无妨,若是雪犹不止,天地清朗下正好夜行,今日定能到钱塘。”又对绿萝道:“回去后,需得当即换履。”说完,将鹤氅上的雪一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飞雪箭射而出。按原路回返。
“蹄它,蹄它……”
当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时,带刀的部曲正将蓬帐收笼,宋祎正欲钻入绣帘中,而她之所以选择在此地等候,是因为那处高地可将来往车辆一眼揽尽。
风雪渐烈。刘浓一身白,飞雪也作白,唯斜那顶青冠起伏于雪海,宋祎微微一笑,待刘浓打马而至时。笑问:“刘郎君,何故去而复返?”
刘浓翻身落马,快步上前,迎着宋祎的眼睛,揖手道:“宋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
宋祎稍稍一愣,随后摒退了左右,便是连近婢也命她们远远的避着,而后,轻步走到那株蜡梅下,回身冲着刘浓招手。
刘浓深吸一口气,迎着那簇红梅与绿莹而去。雪花簌簌而落,沾染着野树上的点点殷红,教人分不清何为雪何为梅。宋祎抬目仰望,伸手欲摘顶上之梅,够不着,掂起脚,力不及,梅未摘着,反惹一蓬雪。刘浓默然注视着她的行为,一时竟无语相对,他与宋祎之间便若这雪与梅,隐隐约约总未挑明。
宋祎不知刘浓已知她的身份,刘浓则不知该以何措辞。
宋祎跳了一下,仍未摘着,便放弃了摘梅,侧身笑道:“刘郎君有何事?”
刘浓半晌未答,见宋祎歪着脑袋等候,只得沉沉吐出一口气,再次揖手道:“小娘子,刘浓去而复返,仅为一言。”
宋祎笑道:“何言?刘郎君但讲无妨。”
刘浓伸手将方才她一直摘却未摘着的梅花摘下,把这枝带雪之梅递给她,说道:“行路难,且行且珍重,小娘子需爱惜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