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倒不瞒他,道:“郑家的二老爷。”
姜敏更加费解,道:“平西王能实言相告吗?”
沈傲笑呵呵的道:“姜大人可不要忘了,郑富的独子还在本王的手里,若是姜大人设身处地的站在郑富的立场上想一想,眼下本王被押解回京,身无旁顾,这时候,郑富会怎么做?”
姜敏不禁道:“营救郑爽!”
沈傲含笑道:“正是,上次在太原的时候,本王请他帮一个忙,让他写一份奏疏为本王辩护,这么做,并不是真要要挟他,而是要麻痹他,让他以为本王已经回天乏术,连这一根救命草也要抓住。以郑富的为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不着边际的许诺而将郑家葬送掉?所以,本王相信,郑富一定会趁本王回京之前,派遣人手营救郑爽。”
姜敏不禁道:“平西王好算计。可是……”
沈傲打断他:“可是要营救,哪里有这么容易,本王已经让人飞鸽传书,偷偷埋伏了三百校尉在府中,只要郑家的人手跃过了院墙,便可以一网打尽。这平西王府如今已是一座瓮城,不恰恰是瓮中捉鳖吗?”
姜敏连连点头:“不错。”
沈傲继续道:“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几十个郑家的人夜袭平西王府,平西王府是什么地方?里头可是住着帝姬和几位王妃的,几位王妃,本王早已安排好了,绝不会惊扰到他们,可是一旦将这伙人人赃并获,姜大人,你就有好戏瞧了。”
姜敏恍然大悟,道:“他们是去营救郑爽,可是也可以咬死了他们要刺杀帝姬、王妃?到时候顺藤摸瓜,追究起来,这便是天大的罪!”
帝姬和王妃何其高贵,唆使人刺杀,抄家灭族也都够了,况且还敢公然买通大量人手行动,就在这天子脚下,这场官司打起来,郑家能不能保全还是两说。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宫中得知有人公然对平西王府动手,会怎么想?若说此前对郑国公还有几分亏欠,觉得沈傲行事太过孟浪,可是这事情一旦捅出来,那最后一点点的怜悯也会荡然无存,而恰恰相反,平西王府的被刺,也将让沈傲得到更多的同情,一夜之间,沈傲就可以从一个侩子手摇身变成受害者。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这是天性。
姜敏道:“平西王高明,只这一条,御审就有八成的把握了。”
沈傲淡淡摇头,道:“这只是一样,本王还准备了许多东西来等着郑家和李邦彦冒出头来,这一次御审,并不是要本王脱困,而是要将怀州党一网打尽。”
姜敏不禁道:“平西王为何不早和老夫说知,倒是让老夫平白担心了这么久,看来这御审并非是殿下的祸事,反而是郑家大祸临头的时候。”
沈傲用很是寂寞的口吻道:“除掉了郑家,这天下才能安宁,不过这种人是杀不完的。”说罢打了个哈哈:“本王睡觉去也,姜大人也早些歇了吧,明日还要启程。”
姜敏点头,道:“老夫告辞。”
第775章 王府震怒
拂晓的平西王府静谧极了,连门房也还没有起来,这时候清早的风冷得令人忍不住缩脖子,连平时走街串户的货郎也不见踪影。
黎明之前,恰恰是天色最灰暗的时候,整个汴京仍然笼罩在夜幕之中,空中点缀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残星,雄鸡已经开始打鸣,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一队黑衣人出现在这院墙之外,其实平西王府的围墙并不算高,从前这是一个官员的宅邸,后来沈傲接了手,一路升迁,却只是换了个门脸,并没有另置新宅,所以比起许多王公的府邸来说,这平西王府反而最是‘寒酸’,只是这里的主人实在过于尊贵,却也最为显赫。
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个正是郑武,郑武阴沉着脸,在这四周已经布好了探哨,他已经感觉时间紧迫,等到天亮,一切计划都要泡汤,于是低呼一声:“翻过墙之后有一处马棚,尽量不要惊吓到马,那里的马夫不到卯时三刻不会起来,大家迅速在这里集结,再随我走。”
其余的黑衣人都是护卫出身,护卫有一个好处,就是懂得规矩,绝不会像市井泼皮一样提出什么疑问,众人应诺之后,便一个个搭起了人梯,迅速翻入院墙,跳下去时,便可以看到无数的屋脊相连。
郑武率先跳下去,随即在马棚里等候,只过了一盏茶功夫,所有的护卫全部集结过来。郑武什么都不说,只是抽出腰间的刀来,朝西南方向振臂,刀尖斜指,于是众人一起随着郑武的方向蹑手蹑脚过去。
不知穿过多少屋宇,一切都没有出乎郑武所料,这个时候,就是护卫也吃不消,躲在角落里小憩了,这一路有惊无险,随即,一处杂草丛生的后园豁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帘。这里明显是平时堆放杂物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来,一处柴房显露在郑武眼前,郑武眼眸一亮,随即低呼一声:“就是这里,门口有两个校尉,迅速解决掉,带了少爷便立即翻墙撤离,动作要快,我们至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谁要是拖了后腿,倘若被人拿了,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应了,一群人蜂拥过去,当先几人已经提起了刀,飞快地猫腰过去,要去解决掉柴房前不远处的两个已经睡眼惺忪的校尉。
黑暗之中,任何事物都是隐隐约约,郑武的心情格外激动,一手提刀,身子却飞快地朝柴房奔去,心里想着救回了郑少爷,这件事便大功告成,潜入王府是死罪,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若说他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眼看离柴房越来越近,他一脚将柴房的门踹开。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