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乐俊情急之下趴倒,将渡云覆在身下。背心上被砸了不计其数块大石,只觉得脊梁欲折,剧痛难当。渡云手足虽无力,却依然挣动不休,在他耳边叫道:“你让开,你让开!”
他便只能苦笑,想说:“眼下保命要紧,你就把那戒规放一放吧!”然而一启唇,竟是肺腑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渡云的面上淋到了血水,突然安静下去。
等石头落完,杜乐俊恍恍惚惚地抬头,想看看宝塔是不是全塌掉了。然而似乎只是塔尖被削掉了一层。在露出来的塔室上,站着鄂夺玉和密思,他们之间,一颗宝珠正放射出千万道虹彩,那虹彩越变越亮,片刻间就没有了颜色,化作炽烈得连阳光都为之黯淡的光芒。而这时天上,在与太阳升起处相对应的地方,竟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颗星星。
“这是怎么回事?”杜乐俊揉着眼睛。那星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就象在夜空里一般地清晰,令他无法告诉自己,这只是自己一时眼花。“天有大星两颗,主兵事,昼为战风,夜为斗雪。这是战风星么?”杜乐俊喃喃地念道。他从未想过到,这句星象古籍上的话,会出现在眼前。
“星灵珠,星灵珠,”渡云突然哭出声来:“师尊,我没保管好宝物!”
杜乐俊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能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她却也不挣扎,失魂落魄地道:“原来,那卦象却是应在此处。”
星灵珠的珠光突然暴涨,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向天上延去。似是从茧中拉出一道细丝,越拉越长仿佛永无尽头。而战风星中却也有了些许异动,渐渐地,可以看到星光被吸附住了,也往下伸来一角。
这光焰如此强烈,似可以灼瞎所有人的眼睛。然而所有人却都强忍着剧痛看下去,他们都觉得,这是永远不会再有机缘见到的异象。两道光在空中接合,接合处腾起了一阵光云,象水与冰相遇,弥漫起一团团雾气。
就在这时,鄂夺玉从怀中取出皎然若月的天母镜,密思取过镜子,放声向天上高唱着什么,下面诸蕃兵也一齐顿棍合应。虽然杜乐俊一声也听不懂,却也有热血狂奔欲奋力而起的冲动。
密思唱过祭歌,郑重其事地将天母镜向连接天地的那束光走去。天母镜进入光中,那光被折射出来,折射的方向,却是鄂夺玉的眉心。
然而此时,似乎是蓄意以久,一个人突然从放着星灵珠的石座下钻了出来。他出来时碧光闪烁,突然间,那道线便细了许多,光度也一下子就弱了。
“何飞!”杜乐俊叫起来,他虽隔得远,却还是认出了何飞的迎銮刀!
“冯宗客,你怎么还没上来!”何飞叫道。
“到了!”声音一出,冯宗客也出现在塔上。然后那珠光中又出现一道碧光,两道碧光相交,那星灵珠光焰大减,这时他们再看天上,才能够再度看到刚至中天的太阳。
只听得鄂夺玉讶异地道:“冯宗客,何飞,你们是怎么来的?”
冯宗客道:“是弘藏老禅师让我来的!”
“弘藏!”密思愤然道:“原来那老和尚果然还没有死!”
“他现在在那里?”鄂夺玉又问道。
“我是从昃州来的,他现在,自然是在昃州!”
“王上,他们己经找到了星灵珠!”弘藏在昃州城头一指天上的异象,沉痛地道。
罗彻敏看着一时失而复现的太阳,喃喃地道:“星灵珠?那倒底是什么东西?”
“王上,你听过那斗雪战风两星的传说么?”弘藏禅师问道。
此时城上城下的将士,都被方才炽光夺日之事吓住,再无人有心作战。宸军之中鸣金,这一天的激战,在最紧张时骤地结束,宸军如潮水般退下。
“我,我听唐瑁说过。那和星灵珠有什么关系?”罗彻敏疑惑地道。
“当日战风斗雪两星,因为中了东天玉帝离间之计,兄弟自相残杀,双双败亡。昊天娘娘心伤二子之亡,便向玉帝求情。只愿收集二子沦丧的魂魄,让他们可以以重聚。西王母和北天尊,却也觉得玉帝手段不甚光明,都支持昊天娘娘。玉帝虽不情愿,然而却不便与三位九天真神为敌。那太白金星再度进言,为他献下一策。”弘藏禅师突然问罗彻敏道:“你可知道当年高祖皇帝与定阳王的事迹么?”
罗彻敏被他问得一怔,脸上红了一红道:“我……只知道定阳王是高祖皇帝开朝之时的第一功臣和名将,其它的,就……”
弘藏禅师轻轻吁了一声,又向天上看去,天上似乎一切依旧,然而他的眉头却收得极紧。“太白金星的计策,便是让玉帝与昊天娘娘打了一个赌。将斗雪战风两星的灵力重新凝结,依旧交替出现于昼夜。而残魂投下人世,让他们世世都会相逢,并成为兄弟。若是有一世,他们能友爱终生,不彼此争战残杀,那么他们的魂魄,便可重返天庭,得回自己的灵力!”
罗彻敏一拍城头,笑道:“呵呵,高祖皇帝和定阳王,便是斗雪战风转世么?这个说法倒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