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山是封国右相,皇帝曲方的左膀右臂。大半夜曲方便被卫士叫醒,说右相从焉国回返,有急事禀报。听殷青山禀报说焉国发生了政变,又带了个亡国公主回来,曲方皱了皱眉。
“右相大人,您这是准备将她如何?若叫那焉国司徒礼知道公主在封国,难免要影响两国间的交往啊!”
殷青山叩首:“焉国公主才四岁,尚未明世事,如能潜心加以教导,她定会为我所用。到时利用公主集结焉国残党,加上我国雄兵百万,也许能和焉国一争啊。”
曲方想了想:“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但要将她藏好,不可先被焉国发现了去。”
“圣上,臣有一计,臣欲收养公主做义女,跟臣姓殷,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曲方点点头,他现在无暇顾及司徒琦君的事,他恼火的是,与焉国的关系恐怕又要重头再来,到时候兵戈再起,封国可就要顶不住了。
琦君真是饿了,在船上,自从殷青山将那盘饭食端走,便再没送来第二个盘子,现在她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来到殷青山家里,抓了供台上的馒头便吃起来。吃得太急,一不小心噎得两眼发直,四下没有水,便将旁边花瓶里的花扔在了地下,去喝里面的水。
殷青山走进来,看她这副样子,摇了摇头。
此时正是深秋,夜里寒气逼人,下了一层霜,殷青山的脚印印在门槛上,显得有些突兀。
“琦君,你过来。”殷青山不假辞色。
琦君害怕眼前这个男人,两只小脚向前蹭了过去。殷青山摸了摸她的额头,琦君吓得一缩头。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是我的女儿,要叫我父亲,明白了么?”
琦君有些不忿,但抬头看了看殷青山威严的神情,只好点了点头。
“现在,唤我一声。”
“父……父亲……”琦君的声音几不可闻。
“怎么这样轻声!大声些!”殷青山假作愤怒。
“父亲!”琦君连忙大声喊道,鼻子一酸差点要哭,却硬憋了回去。殷青山似乎很满意,又拍拍琦君的头,琦君只能领受。
“今后,你不再叫司徒琦君,而是叫做殷霜,亦不再和焉国有任何瓜葛,而是我封国人,懂么?”
琦君听着那个陌生的名字,不知所措起来。
“霜儿,把我屋里的佩剑拿来。”殷青山操着命令的口气。
琦君没动,她还在想霜儿是不是某个婢女的名字。
“殷霜,把我屋里的佩剑拿来!”殷青山加重了语气。
琦君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连忙踉踉跄跄跑进屋,赫然看见墙上挂着一把剑,但她够不到。她奋力搬了一把椅子跳上去,这才顺利将佩剑取下,连忙跑了回来。
殷青山抽出剑,那是一把不错的宝剑,寒光凛凛,杀人的利器。还剑入鞘,她将宝剑递给了那个刚被命名为殷霜的孩子 。
“这把宝剑,就当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要用这把剑,用殷霜的名字,去夺回你焉国的江山,为你的父皇报仇,知道么!”
报仇……这个字眼,对于这四岁的女孩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冷酷,陌生,咄咄逼人——她负担不起。
从此,她将以殷霜这个名字立于世间,但此时的殷霜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今后会搅起多少腥风血雨,她用她单纯而略带惊恐的目光打量着陌生的人群,心中一片木然。
小住了两三月,殷霜逐渐适应了殷府的生活,这两三月间,她做什么错什么,就是摔一跤弄脏了手,都要受到殷青山无数的训斥,于是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殷青山时时提醒她身背的仇怨,让她的心情越来越压抑,连动都不愿动,往往在自己屋中纹丝不动,一坐便是半日,任外面其他孩子欢声笑语也无动于衷。可刚刚适应了这种生活,便被送到封国第一大门派荡山派中,掌门听说是殷青山的养女来投,亲自出来接引。
“殷大人,这娃娃多大了?”
“四岁。”殷青山不慌不忙地说。
“那可以将她送到我少年堂去,在那里有很多和她一样大的孩子。”
“那就有劳您多多照顾,不过,一定要对她严加管教,不要因为是我送来的,就对她另眼相看。”说罢,抽出一封书信递给掌门人。
掌门接了信打开看了半晌,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句,道了声明白了,便领着殷霜进了山门。殷霜连头都没回一下,对她来说,不过又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
今天是荡山五年一度的收徒日,拜师礼进行得很热闹,除了殷霜外,还有五名同时进山的孩子,大家在敬师堂齐集,将随身武器上交,随即整整齐齐地在开山祖师像面前跪成了一排,殷霜跪在最右边。
荡山大弟子曲非笑从一众观礼弟子中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诸位稍安勿躁,今日我荡山派有幸,又收了六名小弟子,希望诸位门人今后对他们严加管教。诸位小师弟小师妹们,现在先将门规说与你们听,若对门规有所异议,尚可离开,一旦入门,便要按照门规行事,赏罚有令,不可拂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