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雄啼笑皆非的道:“你似乎半点心火全不上?大当家,亏你还这么优游自在呢。”
燕铁衣道:“人总该有点修养,是不?”
往四周一看,朱世雄又摇头道:“不但我们订下的两间上房让了出来,我看连另外
两间的统铺也没有了,姓温的官儿手下丫环佣妇加上保镳跟随一大堆,那还有我们的一
席之地?大当家,我们今晚很可能真个搭板凳睡觉啦。”
燕铁衣道:“老实说,我早就在这么盘算了。”
说话间,那钱涛已由里面折了出来,他看也不看这边的燕铁衣与朱世雄一眼,管自
招呼着另外六七名伴当及几个车夫在一大圆桌坐下,一边大声吆喝店家往里屋送水送饭,
一边急催自己桌上来酒来菜,加上其余的人们帮腔插嘴,乱哄哄的闹成一团,不止是店
掌柜内外忙得额头上见了油汗,两个小伙计也几乎跑断了腿。
叹了口气,朱世雄喃喃的道:“这群恶胚就这么个嚷嚷法,今晚想睡得着觉么?”
燕铁衣道:“大概要先侍候他们歇了睡下,才轮得着我们,而且,店家忙着招呼贵
客财神,我们早就叫泡的一壶茶,约莫也喝不上嘴了。”
朱世雄恨声道:“娘的,算这批奴才福大命大,休说大当家你从不吃这口乌气,我
姓朱的又几曾如此逆来顺受着?要不是大当家你再三拦阻,我不捣他们个人仰马翻,我
就算他们合着揉出来的!”
燕铁衣安闲的道:“稍安毋躁,朱兄,稍安毋躁。”
朱世雄伸手打了个哈欠,才想找几条板凳并凑两张床铺,目光一转,却蓦地定向了
门外——
很快很快,门外,五条身影旋风似的卷了进来!
那五个人甫一进门,立时分散,五个人一式的豹皮头巾,豹皮紧身衣,豹皮软靴,
一片黄褐色的斑点闪晃中,他们手里同样的五对斗大金环刃也映着烛光熠熠生寒!
五人里,一个浓眉狮鼻海口的魁梧人物首先大吼如雷,声如洪钟:“通通不准动—
—我们哥几个和列位无冤无仇,不打算伤害你们,我们乃是来替天行道,索回温以敬那
狗官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知机的乖乖坐着看戏,有热闹你们瞧,那一个想要插手管
事,就莫怪我们哥几个翻脸不认人,朝横处宰!”
一剎那,整个前堂里是一片死寂,一片僵窒,那两桌上的十余位仁兄们个个面色泛
白,形态仓惶再也不嚷不叫了,再也不见方才的那等气焰。
这五个不速之客颇识声势之窍,他们只一露脸,那股子锐劲,业已慑住了场面!
朱世雄忍不住窃笑,他小声道:“大当家,这可来了我的同行同道啦,大水冲倒龙
王庙不是?成年的干那无本生莣,今天堪堪也被人当作了肥羊。”
笑笑,燕铁衣道:“且看他们搞什么把戏。”
朱世雄压着嗓门道:“眼下还没出你大当家的地盘哩,这些浑头居然敢明火执杖,
横着打劫?大当家可允忍着?”
燕铁衣平静的道:“约莫是外地来的朋友,或者是一路跟缀下来作案的伙计,江湖
一把伞,四面八方都得多少掩遮一点,只要不过分,将就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