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状态,与前夜拯救云清时那位直内方外,正容亢色的冥界之王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而他此时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灵宣洛难过地望一眼江南君,示意大家尽量动作放轻,自己静悄悄走进去,隔着屏风唤了声,“云叔叔”。
“别……别再这样叫我,我这副模样,再也做不起,你云叔叔……”他惶恐地搓手,坚决不从屏风后露头,说话也结结巴巴。
灵宣洛本来喉头哽咽,一听这话,反而悲伤散开,用不由人质疑的语气毅然答道:“不对,你永远都是宣洛的云叔叔!那个貌美如花的云之裳已经回归!宣洛既能在稽洛山见到云叔叔的身影,就说明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变,一点都没变!”
屏风后的人蓦然抬头,神经质地絮念:“云之裳……云之赏……”
这个名字,仿佛随风而逝,已逝去千年万年。自从沦为火灵阁里的无魂鬼,做仙子时的种种美好,他就再也不敢回想。然而此刻被灵宣洛一提,往事又重回心头。
他恍恍惚惚陷入憧憬,用一只疮疤满布的手抓住屏风边缘,想站起来,却不料灵宣洛眼疾手快,手掌亮出紫光,一掌按住,将他可怕的鬼手紧紧握在了自己手里。
“放开我,宣洛,我求求你,放开我……”他自卑地哭嚎,身子反而向下滑,哆嗦着伏在了地上。
灵宣洛却不松手,反而身形一转转到他面前,再将手向后一带,一把抱住了他。
江南君也走过来,接着灵宣洛的话道:“君子抱仁义,不惧天地倾。宣洛说得不错,虽然你已成鬼,身体里却始终流淌热血。六界苍生,能得你这样一位热血鬼王,是何等的福气,你又何须再因失去容貌,而自怜自哀?”
第一千八十四章 壮志归来之振作
经历过西王山大劫后,云夜郎君容颜尽毁,从曾经貌美如花的仙子,沦为可怖的畸形怪物,再见旧友时,怎能不自惭形秽?
他却不知,这几位旧友义薄云天,对他们来说,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意义就已重过泰山,纵然外表失去,也只会令他们过往对他的敬佩,升华为现在的倾慕,他在他们心目中的鬼王形象,从此刻起,已带上了无上的圣洁之光。
使出指天禅,灵宣洛就能触碰鬼魂,于是借云夜郎君分神,一把抱住了他。他还想反抗,还想挣脱,可那对臂弯仙力无穷,他此时心虚气短,怎可能挣脱?加之随之而来的,是他胸膛的暖意,一阵阵渗入他冰冷的鬼身,感觉如此亲切,他僵硬的四肢一下瘫软,再也找不到逃走的勇气。
灵宣洛给他的,是仙人身上散发的温暖。这种暖他曾经也有,现在从别人身上获得,那种隔世之感实在眷恋,于是也反抱住灵宣洛,放声痛哭。
这一哭,哭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积郁在心的苦,也释放出了所有他不能说的痛。
江南君凡人的手,握不住鬼王,只能站在他们身边,任由他们哭泣。他却不仅无泪,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灵宣洛的拥抱,加上江南君的肺腑之言,哭完后云夜郎君豁然开朗,暗想:“过去做嵩留仙时,我太过注重容貌,堂堂七尺男儿,却如个小女人似的,日日专注于梳妆打扮,若有时间,也只用来采集云丝,编织锦衣。如今我虽遭毁容,却犹如天意,提醒我肩负重任,不可再虚度光阴。履行这大任,与容貌毫无关系,真正需要的,是恒心与意志,我又何须再因失去一样微不足道的东西而耿耿于怀?从今以后,我就是新生的鬼王,要尽一切努力,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相比做仙时,反而更应觉得充实。老天夺我外表,却赋予了我统领整个鬼族的职责。我要做的是放下爱美之心,与六界盟友一起,夺取云霄决战的胜利,然后守住六道之门,为那些战死的灵魂,安置往生的通路!”
一经想通,他便从灵宣洛的肩上抬头,众人再看他,疮疤遍布的脸上竟浮现了笑意。
他拉着灵宣洛起身,对二人拱手致谢:“多谢二位开导,你们的话对云某来说,仿若红炉点雪,令我茅塞顿开。因这一身皮囊,我看淡一切,却于一朝领悟,容貌之事,不过是我一直在钻自己的牛角尖。我明白了,既然上苍赋予我鬼王天职,我便不能辜负天下众生的期望。待此番战事结束,我将带领钢魂兵启程赶赴难柯山,重振没落的鬼族,让世间再无游离的孤魂野鬼!”
他终能放下心头困扰,重新振作,归来殿上的四人皆大感欢喜。
灵宣洛搀着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又扶他在椅中坐稳,然后后退,拱手道:“鬼王容禀,只怕你赶赴难柯山重振鬼族,不能在六界大战以后,而是现在。”
“哦?这又是为何?”江南君等人吃惊,一起看向他。
第一千八十五章 壮志归来之联想
云夜郎君经灵宣洛等人开导,豁然开朗,加之意识到自己肩头责任重大,再不留恋往昔,对于失去的容颜也彻底释怀,再不会伤心落泪。
他表示,一旦六界大战结束,就即刻领鬼兵返回难柯山,重建没落的鬼族,做鬼王真正应做之事……管理六道。灵宣洛却直言相告,重建鬼族不应在战后,而是此时。
众人皆是不解,灵宣洛解释:“鬼族没落百年,一直被云清等人操纵利用,作为阴谋统驭六界的工具,时至今日,状况已惨不忍睹。多年来,死去之人的灵魂,自由在六道里漂游循环,无人维护秩序,更无人主持公道,由此产生出多少冤魂孤魂,难以计数。等云霄决战结束,六界之战的结局就将见分晓。无论我盟还是敌盟,战争阵亡者的灵魂都得有人接收。哪怕是那一粒粒亡灵满载的曦穆灵珠,也到了该清空的时候。”
江南君听后顿悟,叹道:“正统鬼王在这时归位,怎能不说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