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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判决就下来了。
陈宏被判了七年。
贺仪有好几个晚上都在做梦,梦到以前的日子,梦到了记忆里的第一场雪。
那时候他们住在环境很差的地方,他们睡在厂子里的员工宿舍,睡筒子楼。
那么遥远的日子,距离今天也才八九年。
所以七年到底是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算,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一年他跟陈宏出来,仿佛是他生命里的一个&ldo;新生&rdo;。
而现在他要把这一切推翻,在没有陈宏的日子里再重新活一遍。
他想不出那到底是多久。
贺仪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这个世界,像很多年前张蝶生说的,人人都应该遵守法律。
他第一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从法律的角度看,王力不是因为坏所以才不遵守法律,而是因为他不遵守法律,被判定为坏人。
因此这个世界的善恶又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不是于个人而已的利弊关系,而是一种客观的存在。
无论是他还是陈宏,都被包裹在那种污泥里的时间太久。
对于很多是非判别,都太迟钝了。
贺仪觉得心脏疼,他一想到和陈宏有关的事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这个名字在之后的很多个昼夜,在他想起来的时候,都会像一把尘封的钝刀,一点点磨耗他的心脏。
在农历新年的前几天,他终于见到了杨福生。随后去见了陈宏。
陈宏精神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头发被剃得很短,发茬下是青色的头皮。
拿起电话的前几分钟贺仪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哭。
他情绪根本没办法稳定下来,最后只能边哭边说。
里面怎么样?我有身份证了。坐飞机来的……我想你。卷卷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仪自顾自说了很久,陈宏一句话都没说。
说到最后贺仪趴在玻璃上哭的泪眼迷蒙:&ldo;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你了……&rdo;
&ldo;……&rdo;
&ldo;你不想我吗?求求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很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哥?&rdo;
过了很久陈宏才开口:&ldo;让杨福生给你安排个活。&rdo;
&ldo;你都不说一声就走!&rdo;贺仪说,&ldo;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怎么都找不到你。你说住几天就回家,结果呢?&rdo;
隔着玻璃,陈宏显得很平静。
他静静和贺仪对视了一会儿,慢慢开口:&ldo;好好照顾自己……别找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