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认识。&rdo;
&ldo;拼音呢?&rdo;
&ldo;……也不认识。&rdo;
&ldo;aoe……&rdo;张蝶生给他写个几个拼音字母,读出来,贺仪跟着读,张蝶生又写了几个,贺仪继续跟着读。
贺仪学着新鲜,读得还挺认真,张蝶生不教了,用鞋把地上的字全蹭了:&ldo;你回去吧。&rdo;
&ldo;你再写几个,我马上就认识字了。&rdo;
&ldo;光认字儿有什么用?&rdo;张蝶生有些不耐烦。
贺仪透过铁栏杆门探头往里看,他看不到张蝶生的脸。只能看到张蝶生的肩膀在小幅度抖动着。
&ldo;你怎么哭了?&rdo;
&ldo;我马上就要被卖了,被卖进山沟里,拴在地窖里……一辈子也见不到火车飞机,一辈子也见不到我爸我妈了。我还想读研,想去国外学工商管理。但我一辈子也回不去了……&rdo;张蝶生喋喋不休,她情绪崩溃地哭,但又不敢放出声,极力压着嗓子。
贺仪知道那种感觉,他以前被王力打的时候王力不许他哭,得把嗓子使劲梗着,像拿皮筋使劲勒,又酸又涨又难受。
月亮照在黑漆漆的铁栏杆上,将走廊照的一片惨白。
贺仪坐在一片惨白的月光下,张蝶生就抱膝蜷缩在他身后一墙相隔的阴影里。铁栅栏在地面投下一道轮廓清晰的映像。
贺仪忽然感觉,以前只从陈宏嘴里听说过的&ldo;大牢&rdo;在现实中成真了。
他看着那道漆黑的铁栏杆,忽然变得沉重,沉得他喘不过气。他明明没梗着嗓子,但现在喉咙酸涩又难受,他把头埋进膝盖。
张蝶生应该就是这么难过吧。
但他总觉得张蝶生比他还要难过,他怀疑张蝶生明天就要死了,变成灰,被阿牛扔进房后那条臭水河里。
但张蝶生没死。
那天早上他还在被窝里赖床,张蝶生就起来了。王力给她买了条新裙子,红色的,大大的裙摆在阳光下还挂着金线流苏。
贺仪眯着眼看她,张蝶生确实很漂亮。从一个小孩的角度看也漂亮,他想起之前某个小孩说的&ldo;公主&rdo;。
王力带她去见什么人,回来他还允许张蝶生和他们坐在一块吃了顿饭。
贺仪在灶膛下蹲着烧柴火,透过火舌的红光看张蝶生,他开始纳闷她到底会不会死了。
桌子底下,她和王力手牵着手,阿龙在一旁拿鞋尖往张蝶生的小腿肚上蹭。
&ldo;老旺哥可是出了名的条件好,爹娘早死了也不用你伺候,他家后山还有片杏园,以后在村里指不定多风光。&rdo;王力拍着张蝶生的手道,&ldo;你过去,好好跟人过日子,来年生个大胖小子,我们还得过去吃酒席呢是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