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rdo;巴拉扎说。他看着安多利尼;又看了看长大鼻子的家伙;把他的手抬到肩膀以上,又放下。我们这世界是怎么了?这就是那手势的意思。&ldo;杰克?乔治?这人从我这儿拿了一张支票‐‐小数点之前可是带着五个零的大数目‐‐他现在竟然说他不知道跟我谈话有什么意义。&rdo;
&ldo;难以置信,&rdo;比昂迪说。安多利尼不吭声。他只是看着凯文&iddot;塔尔,浑浊的褐色眼球从他那丑陋的头颅中向外突出,就像某种可鄙的小动物从洞里探头探脑地打量一样。有那样一张脸的话,杰克认为,你根本不用浪费口水,就能让别人明白你的意思。这意思就是威胁。
&ldo;我想跟你谈谈,&rdo;巴拉扎说。他的声音听上去仍很有耐心,很通情达理,但是他的眼睛很可怕地盯着塔尔的脸。&ldo;因为我的手下想让我跟你谈谈这件事。对我来说这不算坏。你知道吗?我认为为了那十万美金,你应该能抽出五分钟和我聊聊。你说呢?&rdo;
&ldo;那十万美金没了,&rdo;塔尔的声音听上去很空洞。&ldo;而且我确信,你和你的手下们肯定知道这一点。&rdo;
&ldo;我可不关心那件事儿,&rdo;巴拉扎说。&ldo;我为什么要操心呢?那是你的钱。我操心的是你到底能不能如数还给我那笔钱。如果不能,那么我们现在就在这儿谈,当着全世界的面。&rdo;
现在,全世界包括亚伦&iddot;深纽,一只貉獭,还有书店里的人根本看不见的两个流亡的纽约人。先前和深纽一起站在柜台里的两个人早就像懦夫一样跑了,他们本来就是懦夫。
塔尔作了最后一次努力。&ldo;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看店。午餐时间就要到了,这段时间我们总会有不少客人‐‐&rdo;
&ldo;这家店一天也赚不了五十美元,&rdo;安多利尼说,&ldo;我们都知道这点,托伦先生。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会错过一笔大买卖,你让他帮你看几分钟收银机好了。&rdo;
那一秒杰克毛骨悚然,因为他觉得被埃蒂称为&ldo;老丑怪&rdo;的那个人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约翰&iddot;&ldo;杰克&rdo;&iddot;钱伯斯。然后他意识到安多利尼越过了他,指的是深纽。
塔尔放弃了。或者说托伦放弃了。&ldo;亚伦?&rdo;他问。&ldo;你不介意吧?&rdo;
&ldo;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没什么,&rdo;深纽答道。他看起来有些担忧。&ldo;你确定你想和这几个人谈谈吗?&rdo;
比昂迪瞪了他一眼。杰克认为那老人迎着那目光表现得很不错。不知何故,他为那老人觉得骄傲。
&ldo;是的,&rdo;塔尔说。&ldo;是的,没事儿。&rdo;
&ldo;别担心,他不会在我们手上破了身的。&rdo;比昂迪说,然后笑了。
&ldo;管好你的嘴,你可是在一个有学问的地方,&rdo;巴拉扎说,但杰克觉得他也笑了一下。&ldo;走吧,托伦。只是聊一聊。&rdo;
&ldo;那不是我的名字!我已经正式地改‐‐&rdo;
&ldo;爱谁谁吧,&rdo;巴拉扎安慰地说。事实上他甚至拍了拍塔尔的胳膊。杰克还在试图习惯这样一个想法,也就是这一切……所有这一切戏剧性的情节……都发生在他拿着两本新书离开书店(不管怎样,对他来说是新的)并开始他的旅行之后。也就是说他对于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的。
&ldo;木头脑袋永远都是木头脑袋,对吧,老板?&rdo;比昂迪乐滋滋地说。&ldo;只不过是个荷兰人,不管他给自己起什么名字。&rdo;
巴拉扎说:&ldo;如果我想让你说话,乔治,我会告诉你我想让你说什么。明白了吗?&rdo;
&ldo;明白了,&rdo;比昂迪说。随后,可能觉得那个回答听起来不那么积极吧,他又说:&ldo;是!一定。&rdo;
&ldo;好。&rdo;巴拉扎说,把他刚才拍的那只胳膊抓在手里,拉着塔尔向商店后面走去。书乱七八糟地堆在那里;空气中散发着几百万张发黄纸页的陈腐气息。有扇门上写着&ldo;员工专用&rdo;。塔尔掏出一串钥匙,他在里面挑选钥匙的时候,那串钥匙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ldo;他的手在抖。&rdo;杰克嘟囔着。
埃蒂点点头。&ldo;要是我,也会抖的。&rdo;
塔尔找到了他想要的那把钥匙,把它插进锁里转了两圈,打开了门。他又看了一眼来拜访他的那三个男人‐‐从布鲁克林来的厉害家伙们‐‐然后把他们领入了房间。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杰克听到了门闩插上的声音。他怀疑是塔尔自己把门锁上了。
杰克抬起头看着店铺的角落里装着的防扒窃凸面镜,从里面看见深纽拿起了收银机旁的电话,想了一下,又把电话放下了。
&ldo;我们现在怎么办?&rdo;杰克问埃蒂。
&ldo;我要试着做点什么,&rdo;埃蒂说。&ldo;我在一部电影里看过。&rdo;他站在紧闭的门前,向杰克挤挤眼。&ldo;我去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这儿撞脑袋,那么你真的可以叫我混蛋了。&rdo;
杰克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埃蒂已经走到门里面去了。杰克看见埃蒂紧闭双眼,嘴巴也可笑地紧闭着,仿佛做好准备要迎接一次重重的撞击。
只是撞击并没有发生。埃蒂穿过门到里面去了。有一瞬间他的软底鞋还露在门外,然后那鞋子也进去了。杰克听到一声低沉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手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挲的声音。
杰克弯下腰把奥伊抱了起来。&ldo;闭上眼睛。&rdo;他说。
&ldo;眼睛。&rdo;貉獭附和着,但还是用他那平静的眼神满怀崇敬地看着杰克。杰克闭上自己的眼睛,眼球不安地转来转去。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奥伊正在模仿他。杰克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直接向那扇写着&ldo;员工专用&rdo;的门走去。一时间四周一片黑暗,还散发着木头的气味。在杰克的脑袋深处,他又听到了几声令人不安的铃铛声。然后,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