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叫了一声王爷。可是嗓音哭哑了,听起来又干涩又滑稽。
“你可叫我名字。”
我摇头,将外衫还给他:“王爷,阿黛是妖,王爷身份尊贵不凡,还是不要与我走得太近。”
今天唐芷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么?轩辕野虽然贵为皇子,但在朝中的地位只怕远不及洛景天和唐涛这般守在太子一阵的江湖势力。步步为营的朝局,怪事层出不穷的临安城。谁敢说什么与什么有关,什么又与什么完全无关?
“真性情的妖,反而要比多少假惺惺的人更好相处。”轩辕野坚持把衣服披给我:“眼睛都肿了,你……变成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眼泡么?”
我差点就笑了,抬手揉了下眼眶,说我才不是金鱼,是很漂亮的锦鲤。就像你的荷花池里那些——恩。比它们还漂亮。
“走,跟我过去。”
轩辕野拉着我一路跑,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又把我带到昨天的那片荷花池到底为什么。
难道只要洛西风惹我伤心,他就只会用看荷花的方式来安慰我么?
“王爷,谢谢你了,可是我现在……”我咬了咬唇,表示我真的没什么心情聊天:“我很难受。但是并不需要安慰。”
“我不是来安慰你的,而是来带你找真相的。”轩辕野的话令我惊诧不已:“找真相?”
我摇摇头:“真相就是……我……我爱我的师父,为了得到他,不惜用药蛊惑,害他内伤加剧。”
“你说谎的样子,跟我小时候特别像。”轩辕野突然伸手捧住我的脸颊,不像洛西风那样用力掐我的腮,而是像托一个女人的下颌那般轻轻垫起。茶色的眼眸含着星月灿烂的光辉,映出我的容颜。
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红着脸说:“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当然。”
我说哦,那多谢王爷了,可惜我师父不相信。
“相不相信又不是嘴上说一句就能妥协的,他心里认定我是这般不识轻重的妖精,郁结在心反而伤神。”我说。
“那你呢?你就不怕郁结在心?”轩辕野的手垂在半空,被我躲开以后略显尴尬。
我摇头:“我活了一千年了,没有心。”
“没有心也好。没有心就没有顾虑,免得伤神劳身。可你总有脑子吧?”轩辕野牵起我的手腕,叫我跟他来:“你看,那朵异血莲——”
异血莲?就是昨天午夜,在这里盛开绚烂的那朵奇花?
我不太明白轩辕野的意思,侧着头疑惑地盯着他看:“王爷,这花,怎么不见了?”
“当然是被人采摘了。”
“恩?”
轩辕野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绿豆糕,一分为二。莹白的月色下。我突然发觉他的手也是那般好看。
不同于洛西风的洁白纤长。而是握剑扛旗的大手,指关节上下布满了厚重的茧,却丝毫不影响刚毅的美观。
他把一半糕点碾碎,撒向荷花池内。成群的锦鲤跃跃而来,争相齐动着腮泡。
“被人采摘?”我思路一窒,尚未领会这男人的意思。刚刚侧过脸去想要追问,却被他将剩下的半块绿豆糕直接糊进嘴里!
——真把我当鱼喂是不是!
“你看这个方向,”轩辕野指着荷花池东边的一片厢房:“那是我侧妃黎疏的起居之处。昨晚这个时辰,你我二人在此谈花论荷,你可还记得唐芷在何处?”
“昨晚,她跟我师父争吵以后,王爷你说你叫王妃娘娘陪她说话去了。”我回忆道。
“今天清晨我起居时,黎疏端了一碗银花粥进来。白粥银叶,却泛一丝殷红的色泽。入口清沁凉薄,与之前略有不同。”
“不同?”我依然没太明白轩辕野的意思,静等后文。
“生为皇家子嗣。婚姻大事多难做主。黎疏出身为没落的官宦之家,配我这样不得重视的皇子最合适。但不表示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就一定可以志同道合地相爱无我。我于她,情份虽有,疼惜不足。可她却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