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肃也躬身道了别,何染霜和侯朴也深深鞠了一躬,算是道谢。
之后,他们便消失在小院边。
云瘴前辈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他忽然有些茫然,现在无忧没有死,他可以说自己不曾后悔没去救她。
但他又想到,若是这次无忧死了呢?
若是她死了,他是不是还能云淡风轻觉得自己不曾有过错?
他这一生,总是在做看起来正确,却不曾有好结果的事情。无忧说,人活一世罢了,那他这一世,可曾对不起任何人?可曾让自己不悔过?他这一身的能力,又可曾对别人有过一点用?
他想到了师父,想到了唯一的弟子,又想到了无忧。
他越想越觉得全身发凉,终于打了个冷战,惶恐地低下头。
他们四个走在回山的路上。曲肃醒了之后,话不多,但何染霜和侯朴都非常高兴。
侯朴一直在絮絮叨叨,说自己和师姐当时的害怕和不安,说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何染霜不爱说话,但现在也忍不住应和侯朴,说起之前艰难的心路历程。
常无忧很高兴,听他们说着。
曲肃时常嫌师弟聒噪,但这会儿,他也愿意忍一忍。他知道师弟师妹为自己做了很多,第一次觉得师弟都眉目清秀了。
侯朴总觉得自己一直在救人,救教主、救师兄、救师姐,但自己不曾被救过,所以觉得有些遗憾。
“我都救过你们了,但你们可不曾救过我。”他嘀嘀咕咕地,表情哀怨,像个被辜负的少女。
常无忧看了他一眼,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这个小心思。
曲肃想了想,愿意发一次慈悲哄哄这个五大三粗却心思细腻的师弟:“那下次师弟被绑了,我们一定去救你。”
侯朴听着这话,才有点高兴了。
常无忧懒得理他们,觉得侯朴也被曲肃传染上了疯病。
他们路上热热闹闹的,到了山顶,子吉见到了好端端的师父,激动得也流了泪。他之前总说秋以爱哭,哭哭啼啼干不成什么大事,今日自己竟也成了这副样子。
子吉慌乱地伸出手,用衣袖抹脸,虽然擦去了泪痕,但说话时仍然带了哭腔。子吉早就是少年的模样了,现在也露出了脆弱的孩子样。
曲肃批评他:“怎么如此娇弱。”
虽然是批评,但曲肃语气温和,还伸出手来摸了摸子吉柔软的发顶。
常无忧的康复和曲肃的归来,终于让大家有了定心丸。
他们聚在一起,听常无忧安排之后的事情。
“实力在这儿摆着,我们获胜的可能性不大。”她语速很慢,一边说一边想:“虽然现在阿肃和染霜都是元婴,阿朴和探阳也是金丹,但也堪堪只能抵住一个诸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