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冷嘲热讽的话,偏生从这张嘴里说出来,情话似的叫人抓耳挠腮,生不出恼意来。
吟歌的思绪混沌,直等离开了院子,走在宫道之上,还久久拔不出来,那是种莫名的渴望,揪着心尖尖似的吊着,让人感到空虚,只想寻一处落脚之所。
恰是此时,迎面来了人。
锦衣宽袖,玉冠束发,眼如萃星般郎朗,正与左右说这些什么,突然看见吟歌,顿住了。
“退下吧。”
“是,陛下。”
随从领命而去,留下阎煌与吟歌二人。
阎煌只觉得吟歌不太对劲,却没想到她是从风烟波的院子里出来,中了她的媚术所致,只是拧眉道:“可是有什么事?”
吟歌抬起头,眼角眉梢带了些许羞涩,“奴婢亲手做了八宝鸭和醋鱼,陛下要不要尝尝?”
语气娇滴滴的,与她平素在阎煌面前自持的模样迥异。
阎煌拧起眉,“你刚去了哪里?”
吟歌渴望地看着他,“奴婢刚从风姑娘处回来。”
一听是从风烟波那里归来,阎煌心下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刚要开口,便看见吟歌倾身向前,竟往自己怀里依偎了过来,“陛下,其实奴婢——”
他没有躲,而是右臂一拦,顺势曲臂在女子颈后一敲。
轻灵之气瞬间汇入,吟歌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那层自遇见风烟波起就萦绕在心头的遐思,突然被扯开了,吟歌一个激灵,方才意识到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多么不该诉诸于口。
她连忙退后,与阎煌拉开两步距离,毕恭毕敬地俯下身,“奴婢……奴婢逾矩了。”
阎煌负手,眉眼间神色平淡,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问:“与她说了?”
“说了。”
“好。”说完,阎煌便抬步离开了。
穿堂风过,吹起了吟歌的衣摆,她压住衣角,心头一片清明。
阎煌的若无其事,保存了她仅剩的一点颜面。
算是……他能给的,唯一的温柔吧。
大老远,阎煌便瞧见了抱膝坐在院外树下的小身影。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君微拉起身,蹙眉道:“怎地坐在地上?”
她果然脸颊泛红,眼若秋水,显然也中了风烟波的媚术。
风烟波当初自西疆学来的这身奇巧,能轻易勾取人心底的欲|望,那先潜藏的、甚至不为己所察的念头都会被它引诱而出,加倍膨胀,所以被她用在醉风楼中从来无往不胜,就连百年来一直藏得很好的吟歌,也一下中了招。
以君微这点道行,显然是逃不开的。
可是阎煌并没有像对吟歌那样立时出手,而是握着她的上臂,“也不披个斗篷,不知道自己身子弱,着凉了怎么办,你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口气倒是严厉了些,可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关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