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煌缓缓抬起眼睫,瞥了目瞪口呆的宋宋一眼,然后用手中扇柄撑在石头上,勉力站起身来。
流水从他那身曾被君微视为骚包的锦衣上滚落,惹得不知从哪渗出的血一丝丝在水面上漾开。
宋宋急都直接踩进溪流,炮弹般冲了过来,双手扶住阎煌的肩膀,“少爷?少爷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哪个杀千刀干的,看我不宰了他做药!”
阎煌拿扇子挑开他的手,长眸微敛,“伤得了我的,你觉得你有本事宰?”
宋宋一哽,无话可说。
君微则一颗心落回肚里——看来,大狐狸伤得还不算重,还有精神耍威风呢!
“我看一下伤口。”宋宋边说,就要伸手扒拉自家少爷的衣领。
阎煌单手抿住衣领,凤眸一扫。
宋宋立刻乖觉地把手背到身后,而后委屈成了包子脸——刚刚那样靠着“药篓子”就没关系,被自己检查一下衣领就守身如玉、要死要活?这可真是厚此薄彼,远香近臭啊!
“还不起来,打算泡到什么时候?”阎煌看向仍倚在石边的君微。
君微勉强挤出个笑,起来?她若是能动弹,还会被占便宜看光光?
“药篓子她还没恢复呢。”宋宋解释。
阎煌蹙眉,“药篓子?”
“我去九里坡寻人没找到,顺着溪流一路照过来,就在这附近找到她的。当时她就半条命了,这些日被我喂了不少药,气血才有点恢复。”宋宋献宝似的说,“效果好的方子我都记下了,回头一一给公子服用,定能事半功倍!”
他越说,阎煌的面色越黑,到最后丹凤眼一挑,眼风锐利得像刀子。
宋宋连忙噤声,却不知道是哪句惹毛了大少爷,只好求救般看向君微。
可君微也是一脸茫然,尤其是……怎么感觉宋宋是知道她出了事,特意出来寻人的?
正茫然,她突然看见阎煌俯下|身来,伸手到她胸前。
君微躲不开,只能屏息怒目,却见他只是将被她被水重开的衣襟拉拢了,就立刻撇过视线直起身,“把人带回去,再泡都要变浮尸了。”
你、你才浮尸!!
君微气到要翻白眼,被宋宋架着放上板车,也没忘了死死地瞪住大狐狸。
“瞪什么,”阎煌懒懒地说,“有这闲工夫不如闭目养神。”
君微刚想反驳,他就忽的转过脸,又吐了一口血,而后自我嫌弃似的拿手背揩去嘴角的血渍。
“少爷!”宋宋绝情地说,“你躺这车上,我先送你回咫尺苑吧。”至于药篓子,让她躺躺无妨,反正死不了。
“对,我可以在这里等。”君微也说。
阎煌放下手,嫌弃地瞥了眼君微身下的小破车,“……躺这个?不如让本少爷死。别墨迹了,走。”
拗不过少爷,宋宋只好拖着板车跟上他,一边没好气地对君微说:“刚替你整理衣服,少爷肯定又牵动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