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赵云甫的立场上,眼下最要紧的,正是彻底打消他们这份疑虑,稳住士族群体的人心,避免局面再生波澜。
见她不说话,冯常侍以为她还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好心给她剖析:
“陛下这是要告诉剩余几家,他的怒火针对的并非全部士族,而仅仅针对欺君罔上酿成大祸的李幸及其党羽。同时明确告诉他们不必恐慌,朝廷的稳定依然需要倚仗他们这些柱石之臣。”
说完,冯常侍叹了口气:“如果这次李黄门所犯的罪坐实,那真是让人唏嘘啊。”
羽涅闻言,心中暗想:普通百姓对李幸这样的人不了解也就罢了,他这样一个天子身边的人,还能对这些人的德行不清楚么。
虽作如是想,她面上也随之浮现感慨之色,轻声附和:“谁说不是,皇兄如此器重李家,擢升李幸为给事黄门侍郎,更将赈灾重任托付于他。谁知他竟这般辜负皇兄的信任。”说到最后,她语气带着愤愤不平之意。
一旁冯常侍夸她心中真替赵云甫着想,说自从早上事发,也没见其他人来问候一声。
羽涅只是浅浅一笑:“冯常侍谬赞,陛下是我皇兄,见他动气伤身,我这做妹妹的,心里自然记挂。”
冯常侍:“殿下与陛下兄妹情深,实在令人动容。陛下若是知晓殿下这般记挂着他,心里定然比甚么都欣慰。”
话音刚落,面前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从内被打开。
王昌与陈伯夏一前一后缓步而出。
两人面色皆沉重不已,不见半分平日从容不迫的清谈之姿。
走在前方的王司徒,眉头之间深纹紧紧皱着,看起来心事重重。紧随其后的御史中丞陈伯夏亦是愁眉苦脸,视线微微低垂。
两人乍见候在门外的羽涅,皆是一怔,旋即迅速收敛神色,齐齐躬身行礼。
“顺和公主万安。”
羽涅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随即缓缓颔首,声音平稳:“王司徒,陈中丞,二位大人不必多礼。”
打完招呼,另外两人维持着行礼的姿态。
王司徒率先开口,恭声道:“臣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公主殿下,先行告退。”
他们之间本就无话可说,表面客套即可。
“公务繁巨,二位大人辛劳。”她得体地回:“我这刚好要进殿去探望皇兄,二位大人既有事,便先去忙罢。”
“谢公主体恤。”
二人再次齐齐一礼,目光低垂着往后退了两步,旋即转身沿着长廊离去。
羽涅静立在原地,目送着那两道身影逐渐远去,原本平和的眸光悄然沉了下来。
之前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没有从对方眼神里瞧出端倪。
直到那两人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拐角,羽涅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侧过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身后的殿门。
冯常侍恭立一旁,躬着身:“殿下快请进吧,陛下此刻说不定正盼着见您,也好陪他说几句家常,解解政务上的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