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蔼将自己这点疑虑压在心底,没再追问。
下午忙着捣刺梨汁,学礼仪的事于是推到了晚上。
咸柳轩内灯火通明。
要不是亲眼所见,羽涅根本不敢想,夜晚能比白日里还亮。遥想她在怀远时,点的烛火那根野地里的萤火虫似的,要亮不亮的。
轩内流光溢彩,每一处晃人眼目,空气中浮动着蜡烛燃烧后的淡淡的蜡味。
窗外微风浮动,裹着海棠花香,凉意阵阵,闯进轩中,拂过她鬓边的长发。
过几日要进宫,宋蔼正教她宫中礼仪,又将从宗正寺借来太皇太后、天子等画像让她辨认。
学了一个半时辰,羽涅坐在案后,困得眼皮发沉。
正在她昏昏欲睡间,冷不防瞥见轩外那抹修长身影。
不想被他看轻,她顿时精神一振,坐得笔直,眯眼笑起来,摆出认真学习的模样。
说是闲来无事,顾相执不知怎的逛到了这里。
他立在院中,望着轩内。
她认得独孤楼君,识得那些文字。
她叫容羽涅。
容羽涅……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年纪,同是定州人氏。
他看着里面强撑着不打盹的倩影,他想,世上不会有这般巧合,那个与他有婚约,却在出生没多久就丢了的容家独女。
应该……不会存活于世了。
翌日一大早,羽涅听完陈清的课。
便要收拾去四夷邸,萧成衍的住处。
他才被封广宁王不久,天子赐予的宅邸还在修缮,于是只能先住在原先的住处。
下了课,她欲从咸柳轩动身先去收拾妥当,身后忽然传来陈清的声音,将她叫住。
羽涅回身,兴冲冲走过去,恭敬问:“女师找弟子何事?”
陈清不是天天需要来授课,她是每隔一天一来。
她打量羽涅许久,关切问:“老身听闻公主前日遭遇刺杀,公主没受惊吧?”
刺杀一事,顾相执在调查完,今日才上报的宫中。
按理来说,陈清不会知道得这么快。
担心她误会,陈清解释:“我儿乃御史台御史中丞,协助御马监调查,因而老身才知晓此事。”
“原来如此。”羽涅回:“弟子没事,幸而得桓恂……呃…桓大人搭救,弟子才逃过一劫。”
话刚出口,她觉出不妥。直呼朝中大臣的名讳,有违礼数。那声“桓恂”尚未落定,她慌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