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等这几日抽出时间,我来教你习剑法。”
晌午日头正盛,晒得二人脊背发烫。
说了会儿话后,择好菜,羽涅从灶房熬药的罐子里,倒出苦气冲天的药汤在木托盘的瓷碗中,端着往前院去了。
穿过大殿旁的过道,刚到前院廊下,她瞧见阿悔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从大门外进来。
观中许久没开荤,突然买鱼,不用问蹊跷,也知是给药房里躺着的人补身体用的。
不等她跟阿悔说话,一位身披黑甲的官兵,脚步极快单手抱盔,撵在阿悔身后头进来。
那装扮一看,便知是玄策军的人。
说来昨夜这玄策军撤离之前,已将观中里里外外扫了个净,地上的血水也是帮着冲洗了。
倘若不是廊柱上门框边残留的刀痕,以及那沾了血不得不撤下的窗户纸,任谁也看不出此处才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斗。
念及此处,羽涅对这玄策军倒是好感不少。
毕竟若非他们帮忙搭把手,单凭她跟琅羲几个,只怕要忙活到日头西斜,也拾掇不干净,还不知得清扫到何时。
她见那兵走到阿悔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询问:“敢问道长,贵观主人可在?”
阿悔一通礼貌比划,结果自然是那人又开始寻找,看有无其他人在。
乐于助人这事,羽涅也喜欢干。
她正要上前去,却听丹房门帘一把被掀开。
换了身常服的崔妙常,被日光晒的眼睛都睁不大,朝着门口喊:“何事找贫道?”
一见有人出来,那官兵遂跑至庭院中,对着崔妙常抱拳一礼,恭声道:“观主慈悲,我家校尉差小的来问,不知贵观可有余下的清净厢房?校尉想借宝地暂住几日。”
“不在城中,偏要住我们这寒酸地方,你们校尉倒是头一份。”崔妙常语带讥诮,“难道是嫌城里太舒坦,非要来尝尝我们这儿的粗茶淡饭?”
“道长说笑,金屋是屋,草屋那也是屋嘛。”那黑脸粗脖子的小兵摸了摸后脑勺,一看就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
“你这小衙兵,倒是会说话。”崔妙常瞅着眼前人也不是勋贵子弟,倒也没为难他:“我观唯有客房一间,可已被人预定,去跟你校尉说,若是无缘无故毁了约,那自是要给人赔偿,可我这小观你也看到了,没那么多银两。”
这话一出口,托词无疑。
羽着听着心里是明了,自己师叔是搁这儿赶人呢。
谁知,那小兵低头从腰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分量,就知道里头装的银两铁定不少。
言道:“观主无须忧虑,违约的银子我家校尉大人来付。”
一看到钱袋子,崔妙常喜上眉梢:“哎呦,这如何好意思呢。”她嘴上这么说,手也是没闲着,去接那钱袋。
小兵继而道:“另外,今日戌时,我们大人想来宝观供奉长明灯一盏,不知可否方便?”
少有见武将供奉长明灯的,他们这些人各个乃行走在世间的活阎罗,手上血煞无数,向来都是信手里的刀,多过信神。羽涅甚是觉得稀奇,心念那桓子竞真乃好心肠。
言语暂落,小兵又是送上一小袋银两:“这是我家校尉捐给贵观的香火钱,一点敬意,望观主收下。”
崔妙常眼睛都快笑没,忙不迭道:“使得使得!供奉长明灯不过举手之劳,校尉大人尽管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