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来杀你,你不动,一连出了几百剑,你全接了,还是不动。
如今你兜了这一坨云,那个疯圣女要来杀你,你还是不动?
她可不是我,同为无我境,你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修为都耗出去,能接她一掌吗?”
丁仪摇头:“她不用掌,用的是箭。”
李长风啧了一声:“现在是抠字眼的时候吗?”
丁仪笑了一声,面色好上一些:“你脾气总这么直来直往,藏不住一点心事,以前在山上,大家都喜欢逗你,我也挺喜欢的。
我接不住她的箭,不是还有你们吗?”
李长风听他这话却没笑,他晃着酒葫芦,看着围栏,静了片刻才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来杀你的。
无论是助人皇夺舍,还是与密教合谋,你做的这些事,都不是一声师弟便可以抵消的。”
丁仪仍旧带笑:“罪也罚也,功过由人。我也没有期望抵消,如今我拖住这些雷云,你们便是为了百姓,不也得好好护着我吗。
更何况,不需你们出剑,灵力耗尽之时,我自会坐化消散,不费一兵一卒,岂不更好?”
李长风又开始咋舌:“我嘴笨,真应该让林斐然再来同你辩。”
丁仪安静片刻:“有什么辩的呢,我的确做了错事,错在不该没有发现密教的阴谋,竟没有觉察到这寒症与他们有关,在毕笙给出治疗寒症的药方时,我便该警觉的。
只是共事多年,终究是疏忽了,若是知道……”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李长风望向天际,夜风无形,但不代表完全隐匿,他们都在风中察觉到了那一抹异样的灵力。
有人不做掩饰地向此处而来。
他忽然又从这些话中咂摸出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只有这一件事做错了?”
丁仪望向那一抹闪烁的紫光,颔首道:“是。”
“那夺舍之事呢?”
丁仪没有回避:“师弟,想要成果,就必然有付出。想要凡人生出灵脉的法子,就只能以凡人来尝试,这是逆天而行,不是空想便能有结果的。
我选了申屠一脉,确有罪业,但我不觉得有错。
他们与寻常百姓不同,生来锦衣玉食,不曾有过苦日,即便夺舍,也是从小便从众多皇子中选出一位,其余人大可富足一生——世间事总有舍有得。”
“可……”
“当年两界大战之时,你虽年少,却也算是亲历过的,难道就没有一刻觉得不公?
妖族人人皆可修行,所以攻入人界时,哪怕是一个最年幼的孩子,也可抵上百人,一念之间,便可将众多百姓踏成肉泥。
你不是也见过吗,无尽海泛着红腥的模样。”
李长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师兄,以人命换人命——”
他的话还没说完,传来的那点异样灵力便越发明显,一道凉风吹过,两人耳边便传来一点笑声。
“她来了。”
丁仪俯瞰着洛阳城,语气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