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结束了通话,贺京遂站在窗边,沉默的身影像是一堵灰色的墙,明明身上有阳光的影子,此刻她却觉得他被黑暗笼罩,那样漆黑的世界,原来一直存在他的心底。
她起身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
双手紧紧的环住。
腰间缠上来一双手,贺京遂侧头,看见从他身后冒出头来的陈盏。
她柔和的眉眼是他治愈痛苦的最有效的一剂良药,眼底的那点冰冷尽数褪去,他转过身,将她纤瘦的身子揉进怀里。
刚刚的对话,她听得不是很多,但能从只言片语当中听出他的难过。
陈盏紧紧的环住他,耳朵靠近他心脏的那个地方,聆听他沉稳且强有力的心跳,“贺京遂,你没事吧?”
“没事。”他手指揉捏她的后颈,语气有些心不在焉的轻飘飘。
陈盏从他的怀里仰起头来,试图寻找这句“没事”背后的真相。与他对上视线,他却反而笑了一下,牵住她的手,带她去沙发那边。
这种反常的镇定更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陈盏靠着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你刚刚……是在跟你爸爸打电话吗?”
贺京遂扭头。
“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听见的。”她先是跟他道歉,紧接着又说:“你跟你爸爸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太好……”
贺京遂纠正她说不是好像,是这些年一直都不好。
自从叶清翡去世后,贺京遂和贺靳洲的关系就直接降到了冰点,这些年两人很少通电话,因为谁都不会好好说话。
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个巴掌。
这倒是让陶玲占了便宜,在贺靳洲面前扮演着宽容的角色,说理解贺京遂的痛苦,也体会贺靳洲的不易。
贤妻良母,陶玲扮了个十乘十,这样知书达理又温柔懂事的性格,巩固了自己在贺家的地位。
他告诉陈盏,贺靳洲给他打电话并不是出自他内心,是因为贺弘良的生日,他才给他打的电话。
父子俩的通话并不愉快。
陈盏问他,“那你爷爷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办?”
贺京遂罕见的沉默。
“贺京遂,要不你回去吧。”怀里的人忽然轻声开口。
贺京遂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你是贺家的孩子,生日宴也是你爷爷的生日宴,跟你爸爸没关系的,”她柔软的声线像一阵春风抚平他内心的伤口,“你如果不开心,就不用在意他的话。”
她眼里有踌躇,纤细的眼睫轻颤两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在他面前,陈盏其实还是没什么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朝她望过来时,陈盏那颗勇敢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摊泥。
她仓皇失措的躲开他那道深刻的视线。
在这个节骨眼上,贺京遂却还有点兴趣逗逗她,他勾着唇角一脸的坏笑,自我主张的开始曲解她那句话的意思。
“所以,我们盏盏是打算陪我?”
是这个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