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座客船鬼哭狼嚎,刀光血影,宛如人间炼狱。
那些人极尽所能的跑,恐怕再有一刻,三层也守不住了。
陆愠迅速道:“白日才过了江陵岸,距离洛阳码头怕是还有几百公里。”
赫融问:“那我们要不要杀出去,夺了水寇的船?”
“不可。船在海上,水寇优势极大,让我们的人不要硬碰硬,自保即可。寻个合适机会,下水,去就近岸边的村子!”
“是!”
陆愠说完,抄起桌上的佩剑,推门而出。
楼梯处一阵骚动,乌央乌央的人挤在通道里,水寇杀的刀都钝了,愣是踩着碎尸直往上窜。
船以高位为贵,他们抢掠杀人多年,焉能不知。
怕是要来不及了。
陆愠迅速叩门,高声喝道:“沈葶月!”
房内,沈葶月和元荷用桌椅家具紧紧堵着门后便躲在角落中,此刻听见有人敲门更是吓得浑身发颤。
元荷抱着沈葶月,脸色吓得苍白,哭得哆哆嗦嗦。
沈葶月也害怕,可硬是从杂乱的声音中依稀辨认出是陆愠表哥的声音,她强忍着反胃般的恶心,踉跄起身走到门前,软怯问:“是表哥么?”
“是我。”
沈葶月费力地挪开桌子。
陆愠破门后便瞧见一张梨花带雨,眉眼含雾的脸。
他自问生在京城,阅女无数,却也从未见过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目若含波,我见犹怜。
“跟我走。”陆愠没有迟疑,拉过她的手。
“啪”的声,一枚珠钗滚落在地上,朝远处滚去。
陆愠敛眉,看着她娇嫩掌心被硌出来的印子,心知,她是做好了自裁的准备。
她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也没想过他不会扔下她。
陆愠眼色沉沉,修长指节下意识用力。
沈葶月被那片温暖包裹,下意识低头去看,忍不住鼻尖一酸。
她不会水,刚刚水寇上岸时她想过无数个结果,却唯独没想到陆愠会来救她,毕竟眼下危机重重,带着她和元荷两个弱女子在身边,怕是连他自己都不能独善其身。
最重要的是,她在国公府这一月,除了初次见礼那次家宴见过陆愠,其他时间,她很少碰见他,说话也没有几次。
陆老夫人让他照看自己本是客套话,她压根没有指望过这样一个金玉堆出来的人会看见尘埃里的自己。
她活到十六岁一直都在被抛弃,被生母厌弃,被陆家丢出来,没人喜欢她,在意她,都觉得她是个累赘。
可如今有人说,跟他走。
沈葶月很感激陆愠的仗义,不再扭捏,喊上元荷,一行四人回到了陆愠的屋子。
赫融早已收拾好细软,不至于他们上岸后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