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哲见状,便向素轩笑道:“叶锡是个粗人,性子执拗的很,还望容公子海涵。”
容素轩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笑道:“那公子多虑了,叶公子是性情之人,容某是极欣赏的,更何况,”说着,他凤眼一弯,乜了素卿一眼,这才继续说:“还是家妹放肆在先,又岂能责怪叶公子?”
素卿见状,只好配合的撅起小嘴,含嗲带嗔,不服气的瞪着他。
那远哲不由笑了,连忙道:“容小姐心直口快,冰雪聪明,原是极难得的。”素卿闻言方笑看向他,水汪汪得眼睛里顿时春光流转,难画难描。
那远哲还要再对她说什么,却见胖掌柜亲自端上一道江米酿鸭和芙蓉燕菜,殷勤的让他们品鉴。
素轩便拿起筷子,又向那远哲连声说请。
素卿待要举筷,却见他极端轻微的摇了摇头,正犹豫间,素轩已经尝了一口,这才为她夹了一筷子鸭肉,柔声道:“卿儿尝尝,这鸭子果然别具风味。”
素卿知道他的用意,心里不免极为感动。
胖掌柜听他赞好,越发心花怒放,又接连不断的端上十来样菜品。才躬身退了下去。
那远哲依次尝了尝,不觉放下筷子感慨道:“到底是南国人的饭菜精致美味,非北国比。”
素轩正为素卿夹了一筷桂花翅子,听到这话不由摇头道:“在下曾在北国吃过一道炭烧羔羊,那种美味,此生都难以忘记。”
那远哲哦了一声,忽然好奇的问道:“容公子是什么时候去过北国?”
容素轩也放下碗筷,如水的目光似乎穿透一切飘向未知的远方,他的声音迷离而柔和,似乎是从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传来,只听他轻声说:“是在少年时候的事情了,遥远的几乎要忘记。然而事情就是这样,越是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越容易在人的心底里瞬间升起,竟让人猝不及防……”
他是对那远哲说的,然而素卿觉得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而已。
素卿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令自己都觉得荒唐绝顶的感觉,居然是对素轩莫名其妙的怜惜。好在这着魔一般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快的几乎象是错觉。
再看素轩,早已恢复了平日的倦怠风流,只和那远哲随意的谈论些旅途风光,不见任何不妥。
几个人用过晚饭,又谈了一会,渐渐乏了,掌柜的忙上前来领他们去客房休息。一干下人皆住在楼下通铺,素轩等人都安排在二楼的上等客房。
素卿进了房间一看,虽不华丽,却极为干净整洁,桌上的更香早已经焚上,洗脸水也已经舀好了。
素卿便在桌前坐下,雨梅绞了手巾把子来让她擦脸,霜菊也开了梳妆盒为她卸妆。素卿并不言语,任由她们摆弄,只是死死的盯着更香若有所思。
雨梅二人皆看出不对,不免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
猛然间素卿腾的站起来,伸手将更香拔下,又从霜菊手里抢过一支金簪,用金簪的尖端轻轻拨下更香的一点灰,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半响,才略松了口气,默默把更香向桌子上戳灭。
正待坐下,忽然暗叫一声:“不好!”一个健步冲出去,踹开对过素轩的房门就往里闯。
这一闯却和正要往外走的素轩撞了个满怀,倒把素轩吓了一跳。
素卿正急得满脸通红,此刻看他没事,这才放了心。又见他要出门,便知道他是要去找自己的,刚要说什么,忽然又想起来重要的事情,忙扑到桌前找更香,却没发现,不禁疑惑的看了素轩一眼,素轩便微笑着向铜盆里指了指。
原来他发现了不妥,就将更香扔进水里熄灭。素卿小心的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桌上,又拔下簪子摆弄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笑吟吟的斜眼瞅着素轩,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妩媚态度。
素轩便知道事情有异,也似笑非笑的来到她对面坐下。
果然素卿随手将更香一抛,懒洋洋的姿态竟与素轩有些神似,长长舒了口气,语含娇谑道:“卿儿是不是该安心了?那群人的目标只有轩一人呢。”
素轩只双手抱胸含笑等待她说下去。素卿随手将簪子在桌上随便划圈,边划边换了郑重的口气:“我们房间下的只是令人昏睡的药剂,而轩的房间么……”
她抬眼瞥了他一眼才慢慢的说:“是令人吸入半个时辰就暴死的毒药呢。”
素轩闻言,竟得趣的拍了两下掌,点头赞道:“不愧是池冰谷渺渺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