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小说网

第376章（第3页）

他的鬓角还沾着砂砾，笑纹却已从眼底漾开，≈ot;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苏先生不必觉得僭越。≈ot;

“王爷……”

心神一时动荡，苏珏险些没了力气，他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恍如隔世。

浩浩荡荡的几万兵马，如今只剩三千。

可见战况之残酷，所幸历史的残忍终于眷顾他们一次。

“苏先生，今夜一起为兄弟们送行吧。”

李明月哑声开口，语气里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

夜色逐渐漫上城堞，夜风卷着火把的噼啪声掠过校场，李书珩将酒坛重重砸在祭台上。

≈ot;敬英魂！≈ot;

李元胜的吼声震得火把都在摇晃，浑浊的酒液渗入青石板，蜿蜒成无数道泪痕。

之后，嘉峪关内响起李书珩安魂的琴音。

待这一切结束，苏珏在瓮城角落碰到了陆明。

他抱着断成两截的银枪坐在马料堆旁，听到脚步声慌忙抹了把脸，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ot;苏先生……≈ot;

≈ot;尝尝这个。≈ot;

苏珏从袖中掏出油纸包，海棠酥的甜香混着桂花蜜溢出来。

他顺势坐在陆明的身侧，语气温柔舒缓，“小苏元特意留给你的，吃些甜食，心情会好一些。”

“苏先生，我不怕死，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

陆明接过还热乎的海棠酥，面对苏珏，他不自觉的说出了心里话。

“因为人心不足，天下不定。”

苏珏的声音很轻，却让陆明醍醐灌顶。

“苏先生，我，我是不是……”

“小陆明是英雄，待回了冀州，我们一起给你师傅新婚祝贺，好不好？”

苏珏的眼里满是憧憬，陆明被他带动，顿觉心情开阔。

是啊，他还要喝师傅的喜酒呢。

子时三刻，苏珏被请到了李书珩的营帐里。

他刚一进去，李书珩便起身热茶。

二人有许多话想说，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ot;报——！≈ot;

斥候的马蹄声撕破黎明，惊飞了檐下避寒的麻雀。

李书珩展开军报时，苏珏看见他拇指在蜡封上顿了顿——那是冀州特制的青麟纹，纹路间还凝着北疆的寒霜。

≈ot;本王与父亲先行返回冀州。≈ot;

李书珩将密信凑近火把，跳跃的火光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ot;苏先生，还请你与明月一起清点粮草，伤兵就地安置。≈ot;

他突然笑起来，≈ot;待回了冀州，本王与苏先生再彻夜长谈。≈ot;

“好，一言为定。”

残月西沉，苏珏站在城垛前望见李家父子的马队化作天边黑点。

小苏元沉默着往陆明的手里塞了个温热的油纸包，转身时甲胄擦过墙砖，发出生铁相撞的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