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太极殿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二十七声,正震落琉璃瓦上的积雪。
楚云轩望着中贵人灵均染血的掌心,突然想起北燕宗室被赐鸩时,也是这样用血手抓着诏狱的砖。
他踉跄着去够中贵人灵均的衣袖,却只抓到把带着鹤羽清香的雪沫。
“灵均,莫要离开寡人……”
“陛下放心,奴婢誓死不会离开陛下……”
“那就好,那就好……”
辰时阳光刺破云层,中贵人灵均正在整理楚云轩撕碎的《洞玄经》。
一阵风起,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青州进贡的朱砂末。
楚云轩幽灵般出现在珠帘后:≈ot;灵均,你的咳疾是从替寡人试丹开始的。≈ot;
他手中握着灵均的脉案,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已经被毒物侵蚀。
中贵人灵均却将药方投入炭盆,火舌不断舔舐,火光映出他面容上的淡然。
≈ot;陛下,奴婢甘之如饴……≈ot;
中贵人灵均话音未落,羽林卫急报入内。
冀州军已连破三城,先锋打着≈ot;清君侧≈ot;的旗号,旗上白鹤与楚云轩射落的那只一模一样。
楚云轩攥碎脉案,看纸屑从指缝漏下,像极了中贵人灵均这些年为他试药时洒落的药渣。
殿外忽起鹤唳,他夺过中贵人灵均手中的经卷掷向虚空,泛黄的纸页在朔风中纷飞如二十年前青州那场大雪。
第228章历史回旋(一)
边境的血腥味随风飘到鲜卑王帐,此时,可频善奇正用弯刀削着羊骨。
刀刃刮过楚云轩御笔亲书的≈ot;割≈ot;字,他将朱砂混进血酒,仰头饮下时喉结滚动如饿狼啮骨。
≈ot;顿珠,去拿舆图来。≈ot;
可频善奇将羊骨掷向帐外惊起的寒鸦,骨尖正钉在≈ot;嘉峪关≈ot;三字上。
帐外风声呜咽,他又想起战死的长子,于是抓起血酒泼向舆图,伽蓝九郡的标记在羊皮上洇成狰狞的狼首。
“一个月过去,楚云轩那边还没什么动作,本王的耐心要耗尽了。”
可频善奇脸色阴郁,一旁的可频顿珠则是耐心劝着,“大王不必着急,如今西楚大乱,大王的心愿定能实现。”
被可频顿珠这么一说,可频善奇突然有了兴致,他挑眉问道,“顿珠,你有何想法?”
“大王想请君入瓮,可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得冲他们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一边说着,可频顿珠一边将旁边的棋子尽数投入火盆中,可频善奇心领神会,“顿珠好谋算,取笔墨来。”
“是,大王。”
……
冀州,农庄。
已是夜半时分,苏珏的书房里仍旧灯火通明,他反复查阅连日来的战报和密信,脸色也是越发沉重。
“信不过,一个都信不过。”
苏珏猛然扯碎舆图,碎屑纷飞中仿佛看见楚云轩在登仙楼抚掌大笑。
“就算质子入冀州,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能送到冀州的,根本牵制不了他们,至于梁州,青州,雍州的三位王爷,更是不能信。”
梦境反复,大战在即,苏珏愈发心慌,他想改变历史,却又怕因为他产生不可知的蝴蝶效应。
可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李书珩父子奔向必死的结局。
如此拉扯纠结之下,苏珏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观天象,改良工器,整个人都状态好似一缕幽魂。
“十三,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