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振袖甩出银丝网,蛛丝般的银线在空中绽开,精准缠住第三艘船的桅杆。
≈ot;留活口!≈ot;
听到李书珩的声音,楚越纵身跃下望楼,官靴踏碎船舷积水。
舱底果然滚出十数名褐衣武士,弯刀上淬着幽蓝的光。
另一边的苏珏旋身避开刀锋,腰间软剑缠住最近那人的手腕,毒刃当啷落地时,他听见身后陌刀破空的嗡鸣。
李书珩的刀锋停在最后一名武士喉间三寸:≈ot;玄鹰卫的腰牌,鲜卑的蛇毒,你们主子倒是会省银子。≈ot;
那武士忽然咧嘴一笑,嘴角渗出黑血。
沈爷疾步上前捏住他下颌,银针刺入舌底要穴:≈ot;想死?问过我们的药杵没有?≈ot;
雨势渐急,混着血腥味在码头淤积成暗红色的溪流。
之后,王府亲卫将一众活口押入地牢。
在李书珩的雷霆手段之下,各方势力逐渐浮出水面。
结案时,苏珏转头见李书珩正用帕子擦拭陌刀,刀身映出他眼底寒星:≈ot;苏先生,明日送往长安的奏折,该让陛下看看这些新鲜证物了。≈ot;
……
四月廿七的雪夜,密折送入紫宸殿时,鎏金蟠龙烛台的蜡泪正凝成血珠。
楚云轩的手指在奏报上慢慢收紧,指节泛起的青白与玄色龙纹奏匣相映,像是要把那几行朱砂小楷揉进骨血里。
≈ot;冀州三处暗桩,连根拔起。≈ot;
铜漏滴答声里,他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十二扇冰裂纹琉璃屏风间游荡,撞碎了金丝楠木架上的汝窑天青釉瓶。碎瓷溅在跪伏的暗卫肩头,那人却连呼吸都屏住了。
≈ot;好个冀州王。≈ot;楚云轩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带翻的茶盏在波斯绒毯上洇开墨色水痕。
他停在御案前,指尖抚过暗卫呈上的骨灰匣,檀木匣面还带着雪夜的寒气,≈ot;连具全尸都不肯给寡人留?≈ot;
殿外北风呼啸着卷起,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楚云轩望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十七年前那个春夜。
尚只有七岁的李书珩被宫侍冲撞,宴饮时失手打翻酒樽,琥珀色的琼浆泼在他新制的月白蟒袍上。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缓缓下跪,脖颈弯成柔顺的弧度,发间玉冠却映着烛火,在青砖地上投出狰狞的暗影。
≈ot;传旨。≈ot;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ot;着冀州布政使进京述职。≈ot;
暗卫叩首领命,起身时瞥见皇帝袖中露出半截密信。
信笺边角染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楚云轩察觉到他的目光,广袖一拂将信笺收入怀中,金线绣的龙爪恰好掠过暗卫的眉骨。
殿门开合带进的风雪中,楚云轩缓步走向西暖阁。
十二幅《九州舆图》悬在壁上,冀州那幅的边角微微卷起,墨迹比别处都深——那是他登基那年,用朱砂笔沿着冀水重重勾画过的。
≈ot;陛下,三更天了。≈ot;
中贵人灵均捧着参汤进来,见楚云轩正用银刀削着什么东西。
定睛看去,竟是那枚随身戴了十年的翡翠扳指,此刻已碎成齑粉,混着血珠从指缝间簌簌而落。
楚云轩恍若未觉,忽然抓起案上镇纸砸向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