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六望着常生手中那油光锃亮的酱肘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却暗自思量着那凝骨丹的事宜。
日头正毒,蝉鸣声裹着市集的喧闹扑面而来。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坠,心思却早飘到如何进卖场的事儿上去了。
阿生。他屈指叩了叩木桌,惊得常生手一抖。江十六压低嗓音,喉结在白皙的皮肤下滚动:身上带银两了么?
常生后颈泛起细密的汗,后脑勺在墙上蹭了又蹭,眼神飘向巷口卖糖画的摊子:都、都留给拴柱家添补家用了。。。。。。
话音未落,便见江十六突然倾身逼近,墙根的阴影随着这个动作笼下来,惊得他后背地撞在墙上。
那要是我从你身上搜出什么。。。。。。江十六尾音拖得绵长,呼出的热气拂过常生耳尖。
他左手撑着墙面,右手看似随意地掠过常生腰间,实则指尖已勾住衣襟暗袋的系绳,可就归我了?
常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蹦起来,肘子骨碌碌滚到墙角。他手忙脚乱去捂襟口,却不妨江十六手腕一翻,金翠交辉的簪子已躺在对方掌心。
日光穿过雕成莲瓣形的翡翠,在江十六指缝间投下细碎光斑,照得他眸色忽明忽暗。
这不是那日林凤启赏下来的。。。。。。江十六拇指摩挲着簪头缠枝纹,忽地想起自己发怒摔回的那枚玉佩。
十万两雪花银在脑海中具象成堆成小山的银锭,又随着簪子在掌心转动的弧度碎成齑粉。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暗骂自己当时犯蠢。
常生整张脸皱成苦瓜,踮着脚要抢又不敢真碰:说好了成亲时给拴柱插在喜帕上的!
他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砖缝,忽觉腰间玉带一松——江十六竟还解了他的革带!
急什么。
江十六将簪子往空中抛接两下,惊得常生险些跪下。他望着对方煞白的脸色,忽地笑出声来:哥哥还能亏了你?等事情了了,用金条给你打套凤冠霞帔。
常生盯着簪子在日光里划出的金弧,喉结动了动:那、那礼钱可得另算。。。。。。话音未落就被江十六曲起的手指弹在额角,痛得他捂着脑袋直吸气。
江十六嗤笑一声,笑骂起了常生的小算盘。
依你依你,这玉带也给你折了礼钱。你这性子打小便如此。。。。。。罢了,随我!
珠宝簪子自然是不能上黑市买卖。虽说黑市包罗万象,且江十六还有些名声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江北还有好几双老仇家的眼睛,估计正盯着自己。
江十六不敢冒然在那般消息灵通的地段露影子,两人想了会便决定上城里的当铺碰碰运气。
日头西斜时,两人踩着当铺门槛的铜铃声跨进店门。柜台后头坐着个干瘦掌柜,眼皮耷拉着像是要睡过去,闻言掀开一条缝,浑浊眼珠在簪子上转了两圈:鎏金掺铜的货色,翡翠倒还有些成色,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