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捕快慌忙从袖中掏出银钥递给了江十六。江十六看着钥匙沉思良久——铁甲卫不是吃素的,硬闯肯定是不行,当下也好似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带路。
江十六突然收剑,雷爻电弧在砖墙烙出焦痕,但你要是敢耍花样。。。。。。他指尖电流窜动,电光映出瞳孔中的杀意。
小捕快慌忙点头,识趣地走在最前端带起了路。
这密道是当年挖出来送粮的,直通西城门十里外的山坡。三人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走完。走到尽头时,江十六递出钥匙,示意小捕快上前开门。待确定门外并无伏兵时,才缓缓带着常生走出。
此刻黎明的太阳正升起,拂晓的阳光正打在江十六的面庞。小捕快正站在密道的阴影中,突然拽住江十六腕甲。一道光线透过江十六的发梢映在了他的脸上。
十六哥,我说过,你是好人。。。。。。好人不该。。。。。。
江十六甩开他时,少年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之言。正欲带着常生走进晨光时,身后的小捕快突然开口。
对了,我有名字的,我叫李墨宣!他嗓音沙哑,像吞过炭火,缓缓地消失在了密道之中。
江十六背影顿了顿,却还是没有驻足地远远走了去。至山坡前,二人驻足远眺。暮春的山风卷着沙砾掠过岩缝,将江十六束发的葛巾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望向天际线处,但见群山褶皱间横亘着一条灰青色的裂痕,仿佛被天神劈开的伤口,正是金陵城咽喉要道鬼嚎峡。
日出如血,将那些裸露的嶙峋怪石染成暗红。恍惚间似有无数冤魂在血色中浮沉。江十六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道自幼年便盘踞心头的执念此刻化作实质,压得他脊背微弓。
我欠他们八百座坟。。。。。。
沙哑的声线混着风声散入山谷。他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背上的疤痕——那是孟乾元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常生偷偷瞥向兄长绷紧的下颌线,忽觉这次回来的兄长陌生得可怕:往日总带着三分惫懒的丹凤眼此刻寒光凛冽,倒像换了具魂魄。
七日后,山脉间游走着紫电。江十六单手拎着常生后颈,足尖在峭壁凸起的岩刺上轻点,所过之处皆留下焦黑的电痕。
常生死死攥住兄长衣襟,闻着风中飘来的焦糊味。
十六哥,你说这持道者到底是啥?
常生盯着江十六手背新结的爻疤,那疤痕此刻在电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芒。江十六闻言咧嘴,齿间迸出火星。
我觉着吧,听着像是给修到太岁的倒霉蛋,抓小黑屋里当劳工。咱这辈子能不能修到还不一定呢。。。。。。
他忽然拽着常生悬在半空,指着下方官道如蚁的商队,瞧见没?往后咱们就是给老天爷跑腿的卒子,专送那些见不得光的因果报应。
常生看着兄长在雷光中忽明忽暗的脸,没来由想起幼时发烧,江十六翻遍江北的山给他找草药,结果自己摔断腿还逞强背他回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