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玄与孟乾元附耳低语了几句,此时义军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必须寻找一个可以暂且安身立命的地方,以此来发展壮大自身实力。两人当机立断,拍板定下了这一战略。
孟乾元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如同乌云散去,一下子舒展开来。他大步向前,轻轻地拍着江十六的背,发出了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我军本来就有良师,如今又有十六兄鼎力相助,这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江十六闻之如遭雷击,心中暗呼:“不好,今日这贼船怕是十之八九难以逃脱了。”他正踌躇着该如何措辞婉拒,未曾想,刚抬起头准备开口,气氛竟瞬间凝滞如冰。
说时迟那时快,孟乾元手似雷霆先见其行后闻其声,江十六猝不及防,便被抓到了身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江十六宛如待宰的羔羊,甚至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愕然地看着孟乾元。
江十六暗道不妙,这二人应是看出自己无投军之意想杀人灭口,反手握住白驹剑柄,正欲不管实力悬殊想拼个鱼死网破之时。
孟乾元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稍纵即逝。他叹息一声,举起酒杯塞入江十六手中,缓缓说道:“十六兄,你乃当世大才,希望日后你我能一同为大义而奋进!来,先生,十六兄,让我们为这天下的大义干杯!”
江十六方才回过神来,茫然不知所措,只得随声应和。孟乾元方才的举动,着实令他惊出一身冷汗。他胡乱说了几句场面话,约定好整备军物的时间后,便匆匆回到住处。
一进房间,江十六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那被孟乾元怪异举动吓出的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将常生在卧榻上摇醒,便将刚发生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常生伸着懒腰,睡眼迷蒙地抹了把脸,听完江十六那场智斗的描述后,咧着大嘴说道。
“嘿,要说还是十六哥你是神捕啊,这谋略就是与众不同。那咱不就可以借义军之手自保,还能光明正大地混进金陵城捞银子嘛……这不是挺好嘛,我再睡会儿……”
说罢,便要倒头再睡去。
“猪头!”
江十六一声怒喝,一把掐住常生那肥大的耳朵,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揪了起来。
“咱俩现在的局势,跟裸奔有什么区别?你真当这帮人是天降神兵,专门来惩奸除恶的啊?那说好听点是义军,说白了就是一群土匪!”
“可……可咱也是匪……”
常生忻忻的打断道。
江十六听罢,顿时火冒三丈,手上的劲道又加大了两分。他一边将常生从床上拽到桌上,一边斟了杯茶递给常生,说道:“所以咱们是什么货色?要是让你现在把牛家村那么多银子上交给官府,你肯干吗?”
话毕,江十六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说错话后缩得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似的常生。
江十六紧闭双眸,苦思冥想着所有事情发展的各种可能性。良久,他也未能理出个头绪,无奈之下,只得转头对常生言道:“罢了罢了,这场比试我们输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随遇而安吧。一切等进了城再做打算。”
两日后,义军整装待发,江十六和常生也藏身于乡勇之中,跟随着孟乾元的大军,气势磅礴地向金陵城进军。
一路上,江十六仔细端详着这支义军。虽名为义军乡勇,且确有不下千人的乡勇精锐,但队伍中竟然还有不少花甲老叟、黄鬓小孩儿,甚至一些妇孺也在其中。
这哪里是义军啊?这不是部落迁徙嘛!
好在还有几个梧桐镇的官差没跑,在里面充当教头,稍稍撑起点场面。兵刃配备也还算过得去,就这两点还像点样子,否则,这纯粹就是一支不入流的杂牌军……不,连杂牌军都不如!
江十六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怪不得这孟乾元和陈清玄赶鸭子上架似的要江十六加入呢,合着这贼船还是艘破船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般质量的义军,即使他江十六出的渗透计策再合理吗,孟乾元怎么就这么有自信敢赌呢?
想到这里江十六看向正领头的孟乾元,心中暗暗下了几分防范。
同时,江十六还发现,孟乾元外表粗犷,内心却细腻如丝,对军队的掌控更是出类拔萃。他不仅时常严明军纪,以身作则,还能与兵卒打成一片,毫无将领的骄矜之气,这让义军对他的信任感与日俱增。
而陈清玄这个人,江十六自始至终都无法洞悉其内心所想,其投身义军的目的也难以揣测。再者,他传授给孟乾元的刚烈雷法,显然并非洛朝江湖中普通宗门的手段。
更奇怪的是,这几日来,江十六努力回忆十二年前与陈清玄相遇的情景,却始终无法想起。他现在开始怀疑,十岁前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也许和这老小子有关。
看来陈清玄的事情恐怕得深挖,此时敌我不明,想起前几日孟乾元那一掌,江十六现在还吓得打冷颤。
“十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