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哥!
拴柱慌忙用身子挡住案板上的空盘子,粗布衣襟上沾着汤包油渍,在昏黄油灯下泛着可疑的光。
阿宝趁机把烫红的指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阿巴阿巴叫了起来。
江十六踱步进来,靴子碾过满地碎木屑,那是常生偷藏汤包时掉落的蒸笼垫料。
我说灶王爷显灵了?敢情是你们仨在这开蟠桃宴。
他屈指弹在常生后颈,惊得后者差点栽进蒸笼。
常生龇牙咧嘴地揉着脖子,袖口抖落半片碎笼垫:我的亲哥哎!这不是咱小侄儿正长身体,我怕正餐吃不饱带他来补身体来了嘛!
江十六摘下腰间白驹剑往案上一拍,玄铁与榆木相撞发出闷响:到底是阿宝想吃……他指尖划过剑身符面的铭文,还是你俩这馋鬼夫妻想吃啊?
是俺想吃,跟夫君和阿宝没关系!我这就去领罚!
拴柱闷头把阿宝往身后藏,一步上前挡在了江十六身前,与常生七尺身高不分伯仲的身姿,差点撞了江十六一个踉跄。
阿宝还攥着半个汤包不撒手,油汁顺着指缝滴在灶砖缝里。
江十六见这位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弟妹,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一改进屋前严肃的神色,嬉笑着说道
哎哟柱子哥,你这是闹哥哥的难看不是?先别说阿宝现在是我义子,就常生和我穿一条裤衩的关系,咱还能让自家人饿着不成?
随即蹲下揪着阿宝满嘴油光的嘴巴,欣慰的继续说道:阿宝,让拴柱婶婶带你出去玩,我跟你常生叔有些事儿。
拴柱木讷着的憨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带着阿宝走出了灶房。
不过一会外面便传来了拴柱的哄阿宝的歌声
“阿爹送胡马,阿娘送皖纱,阿姐要出嫁哟,我送小兰花……”
常生看两人走后,凑近江十六身前,压低声音问了起来:怎么着?今晚就跑?
江十六摇头叹了几口气,拍着常生的肩膀说起了自己的计划,说完眼色一凝眉毛轻挑补充道
从现在起咱和他们还真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过也别太上心。真有事儿咱哥俩拖家带口的还真得赶紧跑,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常生倒也还看得开,自从遇到拴柱后,回江北的事好似被他转头就抛向脑后了,似乎还真喜欢上了这个纯真憨傻的村花娘子。
他顿了顿,手托下巴看着江十六说起: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能和十六哥在一起就算是蹲大牢我也乐意,更何况现在还有拴柱……
江十六听这乌鸦嘴开始作起了法,赶忙一个爆栗敲向常生的头:你就不能盼着点你哥的好啊?要是真蹲了大牢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常生被这一下打了眼冒泪花,揉着脑门惺惺说道: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嘛……
随即皱了皱眉研究起了伪造文书的事,官家笔迹他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当捕快的日子为了少出门巡街,他可没少帮府内老吏干事儿。
至于官印,他与江十六在金陵城时结交了一位古玩行的老头。
他们给那老头时不时偷漏点税收,那老头倒也不吝啬,教了他们些刻印开锁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