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队挪到河湾附近的芦苇丛深处时,那两个敌军士兵的说话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碎玻璃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风似乎也懂得配合这紧张的氛围,突然放缓了脚步,原本
“哗哗”
的河水声也弱了几分,让那些抱怨的话语毫无阻碍地飘过来
——“这鬼天气,天天阴沉沉的,再下雨老子的鞋就要烂在泥里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咒骂,“还有这破伙食,顿顿都是压缩饼干,老子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另一个声音则带着委屈的附和,还夹杂着
“咔哧咔哧”
啃饼干的声响。
林泰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情报员往芦苇丛更深处带了带。他能感觉到身边队员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又立刻被强行压平
——
张冲端着机枪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原本警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紧张;展大鹏扶着情报员的手臂不自觉地用了力,连握着无线电设备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蒋小鱼停下了清理痕迹的动作,身体僵硬地贴在芦苇秆上,耳朵死死盯着那两个士兵的方向。林泰用眼神扫过所有人,微微摇头,示意大家保持冷静
——
此刻任何一点慌乱,都可能让小队暴露。
小队成员们屏住呼吸,像一尊尊雕塑般,一步一步地缓慢挪动。脚下的泥土似乎比之前更软了,每抬起一次脚,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还要控制着不发出
“咕叽”
的声响。林泰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芦苇缝隙,能隐约看到那两个士兵的身影
——
一个蹲在河边,正用手撩着河水洗脸;另一个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半块饼干,脑袋时不时四处张望,虽然动作随意,却也没完全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情报员的左脚踩在一块松动的泥块上,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一侧的芦苇丛倒去。“小心!”
林泰几乎是本能地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抓住情报员的胳膊,左手死死托住他的腰;展大鹏也反应极快,立刻松开握着无线电的手,用尽全力扶住情报员的另一侧肩膀。两人合力将情报员稳住,可这突如其来的晃动,还是让周围的芦苇秆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
“窸窸窣窣”
的声响,在这异常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情报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出声
——
他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要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小队暴露,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紧紧攥着胸前的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因为紧张和愧疚而微微颤抖。
河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连
“咔哧”
的啃饼干声也消失了。林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透过芦苇丛的缝隙,死死盯着那两个士兵的方向。只见原本蹲在河边的士兵猛地站起身,手里还滴着水,快速抄起放在地上的步枪,枪口朝着芦苇丛的方向;坐在石头上的士兵也瞬间弹起,动作比之前敏捷了好几倍,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两人背靠着背,形成一个警戒姿势,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刚才是什么声音?”
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了之前的不耐烦,多了几分凝重,“好像是从芦苇丛里传出来的。”
另一个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不会是有野兽吧?这地方经常有野兔和野鸡出没。”“放屁!野兽哪会弄出这么有规律的动静?”
粗哑的声音反驳道,“你仔细听,刚才那声音像是芦苇被人碰倒的声响!”
林泰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
“咚咚”
地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立刻做出停止的手势,手臂伸直,掌心朝前,示意所有人伏低身子,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瞬间凝固在芦苇丛的寂静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棉线,细细密密地缠绕在小队每个人的心上。林泰趴在泥泞里,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处心脏狂跳的震动,连带着手臂的肌肉都在微微发麻。他死死盯着河湾处的两个士兵,瞳孔因为高度紧张而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