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由里子原本只是抱着走夜路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念头、下意识瞥过来一眼,却在扫过来后,立刻被旁边那人吸引了注意力。
她只呆了半秒钟,就飞快地切断话题,抛下句‘等我一下’、就观察着过往通行车辆,凑着个没车的时候从路对面冲了过去。
“织田桑!”她扬声喊了一句,终于引得织田作之助回头。
原本目不斜视的织田作之助原地站定,回身投以困惑的视线。他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几秒,才恍然道:“啊,栗原桑。”
见他认出了自己,栗原由里子明显松口气——织田作之助和她记忆中的少年差异不大,但多年未见,若是认错人也挺尴尬的。她重振精神,挂起微笑,挽了下耳畔碎发:“好久不见,织田桑。”
织田作之助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很久不见了。”
……栗原由里子变化真的很大,若不是他社交圈有限,估计很难认出来。
他们当年也只偶尔见过。赤坂冶跟织田作之助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而栗原由里子更是标准、出众的好学生,与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赤坂冶不会想着叫她接触那么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幸运的是,作为赤坂冶国中时期关系最好的朋友,织田作之助还记得她——不如说他只认识这一位?
他对这位胆子意外很大的女性印象很不错,于是好脾气地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嗯?
静立在一旁的年轻干部眼神自然而然地飘过来,落到栗原由里子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主动来搭讪织田作的并不多见,不过这位表情明显紧张多过羞涩与期许、看着实在不像是对织田作抱有好感的样子。太宰治觉得这其中八成有其他缘由。
织田作之助面上几乎没有表情,那副淡然的模样很容易叫人误会。但栗原由里子凭借着跟口嫌体正直的赤坂冶打交道的多年经验,从他主动询问的行为中觉出一丝友好。她笑了笑:“抱歉,耽误你一点时间。我就是想问……你和幸也君现在还有在联络吗?”
“嗯。”织田作之助给予简短的回应,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
“太好了。”栗原由里子眼睛微微一亮。
她张口欲言,却又忽然卡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没整理好能够问出口的措辞。
上次分别之后,她惊喜与气恼的劲儿过去后,栗原由里子才反应过来些不对。又断联、又搬家、又撵她走、脸上还多了道疤……赤坂冶如今是安全的状况吗?三好市民难免对此忧心忡忡。被讨债、寻仇、犯事儿之类的事情,她虽然没见过,但类似的消息跑得满大街都是。
可除了偶然相遇外,她又没有任何联系赤坂冶的手段。这叫她反应过来后懊恼不已:她为什么不多问几句、就这么被气跑了?就算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多聊几句也好呀?
所以此刻能再碰见认识的人,她实在感觉幸运。
栗原由里子顿了顿,斟酌着问道:“那个……多的他可能也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我只想知道,他如今是安全的状态吗?”
这位姑娘有一双明亮而透彻的眼睛,眼中的担忧与关心掺不进半丝虚假,叫人只看着就会心生暖意。她甚至礼节周道、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距离感。织田作之助不知道其他人,不过就他个人观点来看,这位栗原桑实在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当年还吃过她做的咖喱。虽然不辣,但她炖的咖喱相当浓郁、土豆等配菜几乎要融化在汤汁里了,入口即化,味道也十分融合。
于是他只顿了片刻,就回答说:“还挺安全的。”
他就这样看着栗原由里子眼神变得柔软、露出了‘安心了’一般的神情。织田作之助平静的蓝色眼睛中映出了她的身影。他沉默几秒,又补上一句:“他如今改姓赤坂了。”
“……”栗原由里子肉眼可见地呆了下。她犹豫着问,“这是他亲生父母的姓氏吗?”
“这我不太清楚。”织田作之助温和地说,“抱歉。”
栗原由里子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她沉思片刻,才忽然又笑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多谢啦,织田桑,我只是想问这个而已。上次碰见他时走得太快,没能来得及问。”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
对方很快有礼貌地提出告辞:“那就不打扰你和朋友了?有机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