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子嗣凋零,终于一道圣旨,封我为永宁王,为国镇守西南。谁知,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对于一个险要之地的藩王来说,是多么致命的缺陷。
何况我几乎从未识干戈。
新皇登基,我也将不日前往封地。
临行前,我拜别了养育我十数载的阿娘,由于诞下皇子的缘故,她不必像那些未曾生育的妃子一样前往静安寺出家,从此青灯古佛粗茶淡饭,直至终了,而是被册封为太妃,可以风光的在皇宫之中颐养天年。
而然她也知晓,经此一别,日后天南地北,与我再度相见怕是难上加难。
如论如何,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一场哭哭啼啼的别离之后,我踏上了一条前往西南的不归路。
一年,两年,三年,岁月倒也静好。成祖之后,各地藩王徒有虚名,并无实权,我也乐得轻松自在。
然而就在这就藩的第四年,我的人生被一场战争完全的改变了。
异族凶猛,我军懈怠,城池不坚,粮草不齐。一场残酷的战役之后,总兵战死,我方几乎全线溃败。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南城上方,每日除了四处流窜的逃兵,还有不断涌入城中的难民。粮食永远不够分,更别提千金难求的药品。我这个闲王也开始带头发挥剩余价值,上奏朝廷,赈济难民,赠衣施药,安置流民,能做的我几乎都做了。但是在异族绝对强势的攻势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终于有一天,他来了。
那一日,我站在城头,只见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正浩浩荡荡的向南城走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为首的那人高大威武,鲜衣怒马,好不气派。
这位年轻的将军不仅带来了一支精锐的部队,也给西南人民带来了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我似乎也被那股势不可挡的锐气灼伤了双眼,从此心中再也少不了那个人的身影。
为了方便他行事,我主动将王府前院让出作为他的临时将军府,自己则搬去后院与仆妇们同住。这一举动似乎有失礼制,但战况紧急,性命尚且无暇顾及,谁又能顾得了那么多?
也多亏了此举,我与他得以日日相见。一来二去,便也熟了,我知道他严于律己,每日辰时不到便起身练武,他深思熟虑,从不朝令夕改,他心思沉稳,从不拿士兵的生命冒险,他身先士卒,几乎每次出征回来,身上都会新添不少伤口。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拥有我未曾拥有的所有优点的人。
他是战神,是所有人的希望,这样的精神领袖似乎就该永不疲惫,永远像旗帜一样屹立在一线。
我几乎从未想过,他也会有被人抬回来的一天。
高烧,昏迷,出血不止。我心急如焚,此刻他就躺在我的床上,如此脆弱,如此苍白,而我竟然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黑白无常一点点勾去性命。
如果我是白素贞,即便天打雷劈,也要为他盗来仙草,如果我是柳梦梅,只要他能醒来,犯下杀头之罪又有何妨?
“王爷。”田林盛是我府中的宦官,平日里机灵懂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外面有人觐见,说,有办法能救将军的性命!”
“什么?!”一时间我欣喜若狂,“还等什么?快传他进来!”
我坐在厅里的上座,喝着茶强压住紧张激动的情绪,实则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只见门外院中有人款款走来,那人身着一袭白衣,摇着把折扇,步步生风,好不风流潇洒。
但当他跨过门槛走进大厅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自己受到了五百万吨的惊吓,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货TM不是杨佳乐是谁?!
茶水飞溅,沾湿了他的衣角,我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掩盖住了。
杨佳乐的出现彻底点醒了我,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万历年间的永宁王,而是一个五百多年之后的普通人。这是这周围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令人不禁有种庄周梦蝶的奇异之感。
“在下魏浮生,参见王爷。”杨佳乐微微躬身,说道。照理来说第一次见作为亲王的我,他理应行大礼,但我见他膝盖只是稍稍弯曲,像是在等我免了他的礼似的。
呵呵。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冷笑。这货坑了我那么多次,这一跪我完全受得起。
杨佳乐见我丝毫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暗自咬牙切齿,但明面上也不敢跟我撕破脸,便老老实实的跪下身躯,结结实实的向我行了个大礼。
这感觉真TM爽!我满意的微笑道:“起来吧。”
“谢王爷。”杨佳乐,哦不,是魏浮生道。
“我听闻魏子有方法能替杨将军续命?”我道。田林盛自小在我身边伺候,看人脸色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见我杯子碎了一地,就立刻下去又端了一杯,殷勤的松了上来,还特意从魏浮生身边经过。我揭开杯盖一闻,不错,正经的普洱。
“真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没看见人家魏子大老远跑过来一口水都没喝么?还不快去给人家倒一杯!”我佯装发怒,心中却暗自为他点了个赞,真不愧是我手下的人,就是有眼力界儿!
“谢王爷,在下不渴。”魏浮生黑着脸说道。
“噢,不渴啊,那就别倒了。”我放下茶杯,一脸的漫不经心,“你有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