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此事告于渤海公,渤海公可有何表态?”
裴光庭这会儿倒是没有心思再去计较自家夫人那蹊跷态度,而是望着张岱追问道,想要通过高力士对此事的态度来判断一下能否借用其力扳倒宇文融。
“渤海公只是责备下官怠慢恩亲,着令立即来此向姨母道歉请恕,对于此事则未深言。”
张岱这话倒也不算说谎,只不过这事是他刻意没有向高力士往深处去说,只表示自己可以妥善处理。
“唉,妇人一时使气,又是什么大事,值得各处宣扬?”
裴光庭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是一脸失望,甚至忍不住拍案冷哼一声。
之前因为王毛仲事,他跟高力士搞得有点僵,现在想要借重一下高力士的能量搞掉宇文融,自然想探知一下高力士的态度,结果却被自家夫人搞得高力士态度暧昧不清,自然让他愤懑不已。
“宗之俊秀少年,行事自有主见。纵然言行一时不协你意,便值得你意气大作?你又有什么真知灼见能够授于儿郎?一时失意,便向人前去败坏,这是为人恩长应该做的事情?”
愤懑之下,裴光庭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视着武氏沉声喝道:“今日儿郎当面,你需向他道歉!渤海公家里,更加不要乱言。”
张岱也没想到裴光庭当着自己的面便直接跟自家夫人翻脸,心中暗爽的同时,也有些体会到自家老大是真的太想进步了,但凡有什么阻碍都会使其心怀大乱。
“岂敢岂敢,相公切勿如此!姨母切勿如此!否则,下官岂有颜面再入此间啊!”
心中虽然暗爽着,张岱还是一脸诚惶诚恐的又起身离席,连连作揖道。
武氏也没想到裴光庭竟会如此暴躁,一时间整个人都愣在当场,旋即便又羞恼的无以复加,泪水霎时间从眼眶中涌出来,抬手怒指着张岱,转又回过头望着裴光庭厉声喝道:“我、我……妾究竟作何孽业,竟遭夫主如此、外人面前如此作践!”
很明显裴光庭这一态度大大出乎武氏预料,使其悲愤的无以复加,厉呼一番后直接拂袖而去,也顾不上再为自己的老情郎打探敌情。
裴光庭望着武氏离去的背影,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却见张岱仍然保持着深揖的姿势,他连忙行出坐席来两手搀起张岱,同时涩声道:“家事不宁,让宗之你见笑了。
渤海公处你也不要有什么忧虑,稍后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着道安送往渤海公邸,情况细作解释。你智计喜人、处事有度,只要误会解开,渤海公必然也会对你青睐如初。”
“相公谬赞,下官愧不敢当。若当真如相公所言有智,又怎么会将事情弄成此态、让姨母对我加深误解……”
张岱这会儿也眼眶红红,用略带些哽咽的语气垂首说道。
裴光庭听他这么说,自是越发的过意不去,难得有些亲昵的抬手拍拍张岱的肩膀,口中继续说道:“今日纷扰与你无关,你若强揽上身,是要让我都羞于见你了。今日事,不必再说。我在事是你长官,在家是你长辈,你若再将此耿耿于怀,便是薄我!”
“相公如此体恤,下官、下官实在……”
张岱听到裴光庭的安慰,顿时抬手捂着两眼背过身去,哽咽几声后才又转回头来,深作几息又对裴光庭说道:“情急意慌,险些忘了渤海公还有事叮嘱,让下官转告相公。渤海公说,宇文相公近来处事颇失大体,滋扰诸多,不只在朝显贵,甚至方外僧道都大受扰乱,渤海公亦颇不悦,只因内外有别……”
他把之前高力士着其转告的话讲述一番,而裴光庭在听完后顿时也两眼放光:“渤海公当真这么说?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那么你、宗之你所言举劾纳赃一事,便且先暂缓,以免一击难中,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张岱闻言后便连连摇头,并连忙说道:“下官全听相公部署,些许压力,还可捱得。况李林甫等所恃者唯宇文相公而已,宇文相公若是失势,此群徒必也难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