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下令,命裴昭带人封锁皇庄四门,许进不许出,并以我的名义在各大路口张贴告示:即日起,为防劣等麻料外流,所有麻织品,无论新旧,出庄前必须加盖皇庄官印,违者以盗窃官物论处,重打五十大板!
第三日黄昏,夕阳把天边染得像血一样红。东门关卡处果然起了一阵骚动。那个独眼老贩王老拐,肩上挑着两只沉甸甸的破筐,正被守卒拦下盘查。
他一脸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军爷行行好,小的就是收些没人要的烂布头,换几个铜板糊口罢了……”
守卒们却不理会他的卖惨,严格按照我的命令,将他那两筐散发着霉味的烂布全部倒在地上,用长枪仔细翻检。
起初并无异常,就在王老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时,一名眼尖的守卒突然“咦”了一声,从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麻布夹层里,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捏出了一张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纸片!
搜查立即升级。很快,十余张写满了各种古怪符号的纸片从筐底、夹层、甚至扁担的空心处被翻了出来!
裴昭将那些纸片呈到我面前时,我的目光迅速掠过那些代表着人员、粮草、时日的“节气码”,最终凝固在最后一张纸上——
那根本不是暗号,而是一幅画得相当精准的咸阳宫布局草图!图上甚至用朱笔歪歪扭扭地标注着“水渠入口”、“粮仓偏门”等刺眼的字样!
一瞬间,我只觉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冻住了——这帮人不仅要毁皇庄的薯种,是要端了大秦帝国的粮仓老窝!这是要绝百万关中百姓的生路!
深夜,我独自走进了关押杜衡的地牢。潮湿阴冷的霉味扑面而来,他靠坐在墙角,形容枯槁,听到脚步声,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我一言不发,走到他面前,将那张咸阳宫的地形图,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杜衡!你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激起回响,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口口声声为了关中百姓护土安民,可你看看,你教出来的这些‘好门生’,他们要烧的是什么?是咸阳宫的粮仓!是百万秦人的活命粮!你教他们的‘节气码’,现在成了调兵遣将、密谋叛乱的暗号!”
他猛地抬起头,当看清纸上那熟悉的宫殿轮廓和朱笔标记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在哆嗦。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们不会……不该……”
“不会?不该?”我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事实就摆在你眼前!杜衡,你以为这还是你那个只谈农桑、不论政事的农会吗?它已经变成了藏在你影子里的毒蛇,随时准备反咬一口,噬主叛国!若你不帮我斩断这条线——”
我顿了顿,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杀你。我要把你,完完整整地交给陛下。我要让陛下亲眼看看,他曾经倚重的田正翁,你所谓的‘护土’,究竟是如何变成了‘祸国’!”
“祸国”二字,如同一柄千钧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开始剧烈地颤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稻草,牙齿咯咯作响,眼中最后一点固执的光亮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良久,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字:
“明日……明日午时……东市……会有一个卖陶碗的来……”
卖陶碗的?
我盯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冷笑——这头老狐狸,终于肯吐点真东西了。但这究竟是他真心悔过的线索,还是他临死前布下的又一个陷阱?
我缓缓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地牢,冰冷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里。我摊开自己的手心,那张地图的深刻折痕在月光下依旧清晰可见,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是陷阱还是转机,这条路,我都必须走下去。
“阿芜,”我对一直守在暗处、如同影子般的阿芜沉声道,“去准备一身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要沾满尘土和油渍,看起来跟普通农妇一模一样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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