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眉头微蹙,眼前这年轻医者过于平静,平静得近乎可疑。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窥不见丝毫情绪。
“阁下如何称呼?”
“姓沈,单名一个砚字。”
“沈大夫,”楚峰目光扫过他那简陋的摊位移,“医术不凡,何必屈居于此等小镇市集?”
“人各有志。”沈砚垂下眼睑,整理着摊上的银针,“悬壶济世,何处不可?”
两人一问一答,言语间机锋暗藏。楚峰试图看透眼前之人,却发现对方如同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沈砚则始终保持着疏离,应对滴水不漏。
正当楚峰还想再问些什么——
“咚——!”
“咚——!”
“咚——!”
……
一连九声沉重悠长的钟鸣,自远处浩然山方向传来,清晰地穿透市集的喧嚣,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九响丧钟!
唯有掌门或与掌门同等地位者薨逝,方敲九响!
刹那间,整个市集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望向浩然山的方向。
楚峰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冻结,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豁然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山峰,那锐利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震惊与……一丝慌乱。
他猛地回头,目光再次落在沈砚身上,那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锐利、深沉,带着几乎不加掩饰的怀疑与审视,仿佛要将沈砚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沈、砚。”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貌刻入脑海。
再无多言,楚峰猛地转身,身形一展,已如一只苍鹰,掠过人群,朝着浩然山的方向疾奔而去,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市集与无数惊疑不定的面孔。
沈砚独立于摊后,望着楚峰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方才浩然剑派弟子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凝。
山风骤起,卷起地面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他平静无波的脸庞。
清风镇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