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团没有重量的云彩般,被人抱在怀中肆意揉捏欺凌,嘴唇被亲得一片鲜艳。
而他为了讨好故意缠上去的尾巴,此刻也成了加在他自己身上的可怖刑具。
环形的凸起,搭配上只尝了点甜头便倒戈的尾尖,让兰舒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涓涓地向下淌着泪水和汗水。
龙乾带着滔天的妒火,深深地凝望着怀中人。
分明被欺负到瞳孔失焦的人是兰舒,甚至挨了这么久的欺凌,他到现在连口热乎的饭都还没吃上,实在是可怜到家了。
然而,龙乾的心中却没有得到丝毫满足,反而像是被人硬生生在上面掏了个洞一样,空落落地难受。
——他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
他分明拿捏着这人的把柄,靠着威逼利诱,终于得到了他五年来想要得到的一切,他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
龙乾死死地抱着怀中人,有那么一瞬间,那抹轻飘飘的重量让他感觉自己好似正抱着一捧即将碎掉的美梦。
梦醒了,这人就会和之前一样,再次离他而去。
兰舒正被尾尖处传来的那股异样折腾得大脑发昏,他饿到痉挛的胃中勉强感受到了一点慰藉,但紧跟着,就像是饥肠辘辘的旅人偶然捡到了一小口面包一样,咽下之后,更大的饥饿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兰舒就是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感受到了颈窝处的那点湿意。
……
……?
他反应了足足半分钟,才终于意识到那抹湿意是什么——龙乾哭了。
兰舒心下一颤,理智尚未做出该有的判断,手上便下意识抚上了对方的眼角。
他开口想要安慰,却发现张开嘴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收回手,凑上前轻轻舔吻起了对方的眼泪。
然而他越擦,那眼泪反而越多。
怎么办……该怎么哄?
兰舒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分析龙乾为什么哭了,慌张之间,只能做出五年来最本能的反应。
他喘着气抬起手,指尖一道紫光闪过,直接划开了自己胸口的布料。
一阵布帛的撕裂声响起,下一秒,大片的白腻瞬间暴露在龙乾眼前。
龙乾正咬紧牙关想把心头喷涌而出的委屈憋回去,见状不由得一愣。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戴着洁白头纱的魅魔一下子变成了普度众生的圣子,兰舒温柔地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将他搂到自己胸口,按在后脑挤压在那片温热滑腻的白皙上。
“别哭……”兰舒自己分明还淌着水,话都说不利落,却依旧强撑着轻声安抚道,“别哭…乖……”
龙乾埋在他的胸口,骤然间怔住了。
铺天盖地的安心感和熟悉感涌上心头,这是他十二岁刚到光明神殿,睡不着觉时,兰舒时常会做的动作。
那时候的龙乾明面上十分乖巧,心思却极重,晚上睡不着觉也从不声张。
他在皇宫之中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时,无论是侍者还是他的亲生父亲,没有一个人能看出端倪来。
靠着强大的毅力,龙乾以为自己能继续在光明神殿瞒天过海下去。
然而,当他被人温柔地抱到怀中,理着头发轻声问道:“睡不着吗,王子殿下?”
那一刻,龙乾被突如其来的幸福一下子砸懵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那人按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脸轻轻贴在自己胸口,向圣典上描绘的普度众生的圣母一样,温柔地哄道,“闭上眼,想象一下你头顶上有很多星星,其中最明亮的那一颗,会在梦中与你相会……”
那一晚,龙乾伴随着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入了梦,那是他八岁之后睡过最香甜的一晚。
自此,整整五年他再未失过眠,直至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降临。
十七岁被赶出光明神殿之后,无数个日夜里,龙乾再未睡过囫囵觉。
如果自幼生长在荆棘丛中,他或许终有一日会适应那些痛苦,但偏偏他也曾经历过花团锦簇的温柔,也曾享受过没有理由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