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这明明是我们的孩子,却成了别人家的!
我都说了,那个受精卵原本是准备销毁的。这么说来,这孩子的出生简直是个奇迹。
面对冷静的弥生,绵贯想不出如何反驳,但又难以释怀。那你打算怎么办?是要领回这个孩子吗?
弥生恍然大悟般苦笑一声,说道:这怎么可能由我决定,孩子本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完全无法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作何反应。我和对方商量后决定优先照顾孩子的感受,绝不强求。如果孩子说不想见面,那也没办法,我们只能耐心等待,直到她愿意见我们;如果孩子说想见面,那我会去见她,无论如何我都想见她。但是,说到这里,弥生停了下来,胸口急剧起伏,像是在调整呼吸,我才想起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和另一个人商量。
绵贯皱起眉头,撇了撇嘴。看来,你把我这个前夫忘得一干二净啊。
与其说忘了,倒不如说是我不愿去想。你迈向新的人生,也可能已经组建新的家庭。我不说,你很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但是不告诉你,我又于心难安,毕竟那孩子也是你的骨肉。如果我有见她的权利,那你也应该有。我不能凭一己独断,剥夺这个孩子与亲生父亲见面的机会。
弥生的话令绵贯为之一震。此前他脑中像蒙着一层雾霭,还有些无法正常运转,如今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感觉能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了。绵贯意识到了一个极为简单纯粹的事实自己已为人父。
能见面吗?我能去见孩子吗?绵贯问。
我不是说了吗,还不知道。弥生答道,一切都看她本人的意愿,我们只能等。
那至少告诉我她是谁吧。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为什么?
我说了你就会去见她,不是吗?我不允许。
我不会去见她,只是想知道而已。
那一直不知道不就好了?一旦知道,你就会想去见她,不是吗?你不觉得克制这种欲望很辛苦吗?
绵贯无法反驳。他能够想象,自己肯定会产生想见孩子的冲动。于是他反问道:你真的还没和她见面吗?
没有,只是远远地看到过。
看到过啊她比较像谁?
说起来可能比较像我吧,和我初中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即使听了这话,绵贯也想象不出女儿的样貌。你应该有照片吧?给我看看。
弥生摇了摇头。我没有。
骗人!
弥生解锁手机,放到绵贯面前。你不相信可以检查,随便查。
绵贯叹了口气,将手机推回。如果能见面,你可要通知我啊。
我就是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才来找你。放心,我不会抢先的。我去见她的时候,一定会通知你。
明白了绵贯低语道。随后他再次注视弥生,注视这个十年前还是自己妻子的女人。我的心情很微妙,没想到我们竟然有一个孩子。
我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梦?可能真的是梦呢。
素未谋面的女儿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浮现在绵贯脑中,他想象起一家三口手牵着手的情景来。女儿已经十四岁了,但在他心里仍是一个幼小的女童,脸上还打着马赛克。
弥生所说的一切在绵贯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在做什么,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于世间某处生活的女儿。每当在街上看到十四五岁的少女时,他都会放任自己去想象,想象女儿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在家里他也总是心不在焉,要么忘了多由子吩咐的事,要么明知快递要到了还出门,差错接二连三。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最近可有点奇怪啊。多由子皱着眉问。绵贯敷衍说是因为操心工作。
想见女儿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强烈。他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弥生的消息,好几次想主动打电话过去,但又决定相信弥生所说的我不会抢先的。想必她也正在煎熬中度日如年。
他用手机查过如何领养,发现只凭他一个人的意愿很难完成,但又总是忍不住幻想。
出乎意料的是,警视厅来了一个姓松宫的刑警,告诉他弥生遇害了。
绵贯难以置信。他想起一周前两人再会时的情景。弥生所说的事情确实令人震惊,但并无迹象显示她本人被卷入什么纠纷。